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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行在长安城的街巷间,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江浩密信中的嘱咐:

“……蔡公之事,成固可喜,败亦无妨,关键在于李肃。此人乃撬动长安局势的一枚关键棋子,务必拿下。”

说实话,若不是对江浩的智谋和眼光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简雍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拜访李肃这样一个角色。

李肃,董卓麾下的中郎将,看似位高,实则尴尬。

与蔡邕那样的清流名士不同,李肃是纯粹的武将,且是董卓的心腹,与刘备集团毫无交情,贸然拜访,风险极高。

但江浩却知道,李肃看似戏份不多,却是推进历史进程之关键人物。

其人能言善辩善辩,然天性贪利,立场飘摇,如墙头之草。

先是利用同乡之谊说吕布杀丁原投董卓,后助吕布杀董卓。

不过他高估吕布的下限,亦高估自身的能力,在与牛辅交战失利后为吕布所杀。

他的人生经历概括起来就是,为董卓劝降同乡吕布,为吕布诓回领导董卓,最后同乡吕布砍头。

乱世之中,正人君子有正人君子的用法,奸佞小人有奸佞小人的用途。

李肃,无疑就是后者中的“佼佼者”。

利用得好,或许真能在这长安城中,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局面。

简雍按照地址,来到了位于长安城北边缘的李肃府邸。

与蔡府那种清雅的书香气息不同,李府显得颇为冷清,甚至有些破败。

门前的石兽积着灰尘,朱漆大门也略显斑驳,透出一股主人失意潦倒的气息。

府邸之内,一间光线昏暗的厅堂中,李肃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昔日还算英武的脸上,如今写满了消沉与郁结。

迁都长安以来,他的处境可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想当年,吕布还在丁原手下当主簿的时候,他李肃就已经是堂堂的虎贲中郎将,掌管皇家禁卫,相当于中央警备团的团长,何等风光!

后来他利用同乡之谊,成功游说吕布杀了丁原,带着并州狼骑投靠董卓,自认是立下了盖世奇功。

他满心以为,凭借此功,自己在董卓集团中的地位能更进一步,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可结果呢?

董卓对吕布倒是极尽笼络之能事,大摆宴席,赏赐金银珠宝、美女骏马,更是封官都亭侯,出入仪仗比照三公,极尽荣宠。

可他李肃这个最大的功臣,却被董卓忘在了脑后,别说重赏,连句像样的褒奖都没有,半毛钱的实质好处都没捞着!

董卓似乎觉得,让他继续当这个中郎将,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董卓身边的第一谋士李儒,倒是知道他的功劳,可李儒自己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处理迁都后的烂摊子、平衡各方势力、应对关东诸侯,哪有闲工夫来安抚他这么一个“嘴皮子功臣”?

而且李儒也清楚,李肃是名嘴,不是名将,在如今以军功说话的西凉集团里,价值有限。

至于李傕、郭汜那些西凉莽夫,自从在虎牢关被张飞一顿暴揍,损兵折将之后,觉得面上无光,最近都跑回西凉老家去打羌人撒气兼补充兵源去了。

这些粗人,向来瞧不起李肃这种靠嘴皮子吃饭的“儒将”,根本玩不到一块去。

董卓这边混不开,那些忠于汉室明哲保身的王公大臣们,更是视他为董卓的爪牙帮凶,对他敌意深重。

他们不敢在董卓面前放肆,但把对董卓的怨气撒在他李肃头上,却是毫无压力。

朝堂之上,冷嘲热讽;私下场合,避之唯恐不及。

最让李肃寒心的,还是那个同乡吕布!

他本以为自己对吕布有举荐之恩,吕布怎么也该念点旧情,在董卓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或者私下酬谢一番。

可吕布呢?

自从投了董卓,眼高于顶,对他这个“引路人”爱搭不理。

尤其是虎牢关下被张飞一句“三姓家奴”骂得恼羞成怒之后,吕布更是将一部分怨气转移到了李肃身上。

若非你李肃劝我杀了丁原投靠董卓,我吕布何至于背上这等骂名?

据说吕布私下里曾放话,恨不得打死他这个“祸首”。

历史上吕布也确实看不上李肃,后来王允找吕布杀董卓时,提议让李肃去骗董卓入朝,吕布的原话就是:

“当初劝我杀丁原的就是这家伙,他要是敢不去,我先杀了他!”

事成之后没多久,吕布果然找借口把李肃给杀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论官职,吕布现在是中郎将,封都亭侯,比他高;论武力,吕布天下无双,他拍马难及。

更可气的是,吕布这个王八羔子还抢了他原本最核心的工作——负责董卓的贴身护卫!

现在他只能带着人在长安城内巡巡逻,干些无关紧要的杂事,远离了权力中心。

“唉,尔母婢也!”

李肃越想越气,猛地灌了一口劣酒,低声用当时颇为恶毒的脏话咒骂着,也不知是在骂董卓、骂吕布,还是骂这该死的时运。

“老爷……”

一名老仆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惶恐,

“府中……府中的钱帛,按照目前的用度,只够支撑三个月了。

外面……外面的粮食已经涨到五千钱一石了!若是用金银结算,倒是能便宜些,可是……”

李肃闻言,心中更是烦躁,无力地挥了挥手:

“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量人口随着迁都涌入长安,与长安原本有限的物资储备形成了巨大的供需矛盾,导致了可怕的经济崩溃和恶性通货膨胀。

粮食价格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飙升,从原来的三百钱一石,涨到五百、一千、两千、三千,直到现在的五千钱!

而且看这势头,还在继续上涨。

他李肃真是个倒霉蛋!

虽然是第一批从洛阳撤离的官员,但当时押运的都是董卓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和朝廷府库的积蓄,他自己那点家底,根本不经花。

董卓后来倒是“赏”了他一百万钱,可那都是正在飞速贬值的铜钱!

如今这一百万钱,怕是连几个月像样的饭食都维持不了了。

想想李傕、郭汜在洛阳纵兵抢劫富户,吕布更是公然去挖掘皇陵和官宦墓葬,都发了横财。

唯独他,恪守本分,结果落得如此窘迫境地。

他一个秩比二千石的高官,竟然混到了要为生计发愁的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

简雍一路行来,也对长安骇人的物价暗暗心惊。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面有菜色的百姓和为了一点粮食而争吵甚至殴斗的人群。

商铺大多关门歇业,开门的也是门可罗雀,唯有粮店和当铺门前排着长队,气氛压抑而绝望。

“幸亏惟清有先见之明,吩咐我们携带的是硬通货金银,若是带着那些如同废纸的五铢钱,怕是用不了三天,我等就得一路乞讨回乐安了。”

简雍暗自庆幸,对江浩的远见更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