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些许珍宝，想必在移花公子眼中，亦不过是尘土一般。
毕竟，连天剑、鹰刀这等神兵利器，他都未曾多看一眼。
献上俗物，恐怕只会让彼此难堪。
思前想后，花满楼仍决定亲来一趟，只为表明心意——
有命即应，竭尽所能。
正是此意。
莫千源摆手淡然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连护龙山庄都不屑一顾，花家又能拿出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东西？
目光落在花满楼那空茫失焦的双眸上，莫千源忽而开口：“你想不想恢复视力，重新看见这个世界？”
重见光明？！
这四字入耳，花满楼呼吸骤然一滞，胸口起伏加剧。
常人一旦失明，往往陷入绝望，久久难以走出阴霾。
他却截然相反，活得更加豁达明朗，珍惜每一寸光阴。
然而，即便表面洒脱无求，他心底仍藏着两个夙愿。
其一，是亲手擒住导致他失明的元凶——铁鞋大盗。
其二，便是再度睁眼，重睹世间光景。
后者，实则是所有盲者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没有迟疑，没有推辞，更无半分怀疑。
花满楼重重点头，语气坚定：“我想！”
莫千源唇角微扬，抬指一点花满楼眉心。
一缕拳意渗入其眼眶，迅速探查周遭经络。
很快查明，乃是眼部部分组织坏死所致失明。
当即催动血气，一股磅礴的生命之力涌入花满楼双目。
以莫千源“血肉衍生”之境，其气血之活性堪称逆天。
片刻之间，那些早已死去的组织竟缓缓复苏，重新焕发生机。
莫千源收回手，平静道：“好了，可以睁眼了。”
花满楼怀着忐忑与期待，缓缓睁开双眼。
久违的色彩与景象映入眼帘——他真的看见了！
先是莫千源的面容，接着是陆小凤的轮廓……
他终于，亲眼见到了恩人与挚友的模样。
花满楼欣喜万分，当即就要跪拜行大礼以表感激。
莫千源却抬手制止：“罢了，替你疗眼疾，不过是见你品性不差，顺手为之而已。”
“不必反复道谢，听来反觉烦扰。”
“若无他事，你们便去吧。”
稍作停顿，莫千源坦然直言：“莫耽误本公子陪伴佳人。”
陆小凤：“……”
花满楼：“……”
二人神情霎时僵住。
但他们看得出来，移花公子并非玩笑之语。
于是，两人迅速扬起一抹尴尬却得体的微笑，不再逗留，立即起身告辞。..
“与男子交谈，实在乏味，纯属虚耗光阴。”
莫千源轻叹一声。
片刻之后。
一名娇小玲珑的小女孩坐在了他面前。
她身后，立着四位容貌出众、年华正好的少女。
四女一人着浅红，一人穿月白，一人披浅碧，一人缀浅黄。
不仅身材高矮纤秾如出一辙，面容也毫无二致。
皆是瓜子脸，眸若点漆，清丽脱俗。
唯一的区别，仅在于衣裙颜色不同。
毫无疑问，这正是天山童姥巫行云，及其麾下梅兰竹菊四大剑婢。
莫千源直视眼前的巫行云，开门见山道：“我可以助你重塑身躯，但此四位妹妹，今后须归我身边侍奉，如何？”
他已臻此境，无需迂回试探。
言语直率方显气度，绕弯反而显得做作，易遭轻视。
凡有所欲，可直言索求，甚或直接取用。
唯有他愿谦和之时，才略施客套。
巫行云早有预料，对莫千源所提条件毫不迟疑，当场应允：“好！我答应！”
随即转向四婢：“梅兰竹菊，从今往后，这位移花公子便是你们新主，须听其号令，明白否？”
四婢虽心有眷恋，却不敢违逆尊主之意，齐声应道：“是，尊主！”
继而向莫千源恭敬行礼：“婢子梅剑\/兰剑\/竹剑\/菊剑，参见主人！”
莫千源含笑抬手虚扶：“好好好，都起来吧。”
“放心，日后定不会亏待你们。”
他对眼前四婢实为喜爱。
虽姿容未入绝色榜单，然此乃四胞胎，举世无双，独此一家。
莫千源自然格外珍视。
何况四婢忠心不二，认主之后，唯命是从。
即便此刻他下令自戕，四女亦会毫不犹豫执行。
四婢起身，退至莫千源身后静立，俨然成为最忠诚的贴身随从。
只是望向对面巫行云的目光中，仍难掩离愁别绪。
表面冷淡。
内心深处，她亦略有酸楚。
但她并不后悔将四婢托付他人。
其一，此乃莫千源开出的条件。
其二，巫行云实为四婢前程考量。
在她看来，眼前这位神秘莫测、实力通天的男子，乃是极佳的依靠。
梅兰竹菊追随于他，远胜终日伴于自己这老妪身旁。
且将来四婢若得势，尚存良知，念及昔日救命养育之恩，必会回报于她。
无论从何角度看，此事皆利大于弊。
对她而言，对四婢而言，俱是善局。
这时，耳畔响起莫千源的声音：“童姥，我有两种法子，可助你发育成人。”
“然二者路径迥异。”
“其一，化解你当年走火入魔所致的躯体隐患，再激发肉身生机。”
“此后，你将如六岁稚童，逐年自然成长。”
“其二，我传你数门锻体攻法，增强体魄。”
“待肉身强度达标，我再赐你一枚灵丹。”
“此丹可令你在数日内脱胎换骨，彻底长成。”
“但此过程需承受近一个时辰的剧痛。”
“因此，两种方法，你选哪一种？”
巫行云眼神微动，问道：“若选第二种，需苦修锻体多久，方能达到所需之境？”
莫千源上下扫视了巫行云一番：“依你如今的躯体根基，我再辅以灵药之力，最快一月便可达成。”
“若稍慢些，也不会超过九十日。”
最快只需一个月！
最迟不超过三个月！
这番话入耳，巫行云当即下定决心：“我选第二种法子！”
第一种稳妥渐进，固然无痛无苦，但她却需耗费十余年光阴才能真正成人！
那时间太过漫长！
漫长到她根本无法承受。
她已身为女童近百载，早已按捺不住渴望恢复正常之身。
第二种方式虽有折磨，可她无所畏惧！
只要能迅速发育成长，些许苦难又算得了什么？
对于巫行云的抉择，莫千源并未感到诧异。
当下他以神念烙印之法，将《诸天生死轮》中人仙篇之前的内容直接灌注于巫行云识海之中。
令其铭刻于心，恍如天生通晓，绝不会有一丝错漏。
随即，莫千源掌心翻转，手中已多出一块核桃般大小的晶石。
晶石之内，封存着一枚拇指粗细的丹药。
此丹赤红如焰，在晶体内跃动不休，宛若火焰翩跹起舞，充满生机与律动。
仿佛拥有生命，甚至能察觉其微微起伏，如同呼吸一般。
细细凝视，却又觉得此丹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转的符纹与炽热之气凝聚而成，似非尘世所有之物。
此刻，它犹如虫豸被包裹于琥珀之中，静静蛰伏。
如此封存，竟能使药性万年不朽！
而这枚丹药，名为“地元灵丹”。
乃莫千源于【真阳武神商城】中兑换而来。
据原书记载，太上教有三大至宝神丹。
最低者为人元大丹，用于固本培元，增强根基。
最强者为天元神丹，可助巅峰武圣突破桎梏，踏入人仙之境。
地元灵丹居于二者之间，专供大宗师晋升武圣所用。
大宗师欲成武圣，必经一关——换血！
此丹正具换血生筋、长骨塑膜、洗髓清腑之奇效，且全无残渣毒质，亦不会滞留血脉之中。
如此一来，修行者便不至于因换血未尽而难以成就纯正圣体。
莫千源的打算便是：让巫行云先修《诸天生死轮》至大宗师境界，继而服下地元灵丹，实现彻底蜕变。
一旦成就真正圣体，她的身躯自会迅速恢复应有的模样。
巫行云接受完莫千源传来的攻法，默默内观片刻，睁眼时神色微异。
她也曾读过《真阳武神》。
这《诸天生死轮》，不正是话本中的武学？
——尽管仅含修至武圣的部分，并非完整传承。
略作思忖后，她也如其他从书中悟法之人一般，认定莫千源本就掌握此术，只是将其编撰成故事，借小说之名流传于世罢了。
“世间竟真有这般不同的武道体系。”
巫行云心中略感惊异。
但想到雨族所持的巫法、童氏一族秘传的术法后，她旋即释怀。
天地广袤，岁月悠远，曾出现过的修行之道数不胜数，她未曾听闻的隐秘更是浩如烟海。
此事倒也不足为奇。
“这便是你说的那枚灵丹？”
巫行云目光落在晶石之上，紧紧盯着其中那颗跳动的丹丸。
她直觉此丹极不寻常，仿佛蕴含灵性，自有其意志。
莫千源颔首：“正是地元灵丹。”
地元灵丹？
巫行云听罢，并未流露过多情绪。
原着之中，主角鸿易正是凭此丹完成换血，方得晋身武圣。
不过那是《真阳武神(中)》的情节，她尚未读至那段，自然未作联想。
“那我带走了？”巫行云开口询问。
莫千源点头：“务必妥善保管。”
无需叮嘱，巫行云自是极为郑重地将地元灵丹收好。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她能否迅速成长的关键之物。
她比任何人都更在意。
心头大事暂解，巫行云忽然忆起初来此地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