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邪盘膝坐于古老祭坛之前,心神沉凝,尝试与祭坛那苍茫永恒的“守望”意境相合。这并非易事,祭坛的意念悠远而淡漠,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对人类渺小的意识近乎无视。
但他没有放弃,运转混沌灵力,同时将自身那股坚毅不屈、守护众生的信念,以及一丝从魔源之魂中感悟到的、对“寂灭”的冰冷蔑视,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意念波动,缓缓散发开来。
渐渐地,那祭坛顶端旋转的星云光晕,似乎微微一顿。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波动,扫过林小邪的身体,尤其在他体内那枚躁动不安的巨大魔核碎片上停留了片刻。
随即,祭坛基座上的部分古老符文,仿佛被注入了能量,悄然亮起了微弱的银灰色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场域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开来,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镇压万法、恒定时空的意境。
这股力量场域笼罩了林小邪。奇妙的是,它并未压制林小邪自身的混沌灵力或生机,反而像是一个无形的熔炉,将他与外界(包括体内狂暴的魔核碎片)暂时隔绝开来,创造了一个绝对稳定的内部环境。外界的时空乱流、内部的剧烈冲突,在这股力量下都被强行“抚平”了一部分。
“就是现在!”林小邪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契机,全力催动混沌丹田!
混沌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不再试图强行吞噬或压制魔核碎片,而是散发出一种“包容”与“演化”的宏大吸力。同时,他主动引导着体内那块较小的、已经初步炼化的魔核碎片,靠近新得到的巨大碎片。
两块碎片同源,小的那块如同引子,在混沌灵力的包裹下,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巨大碎片那狂暴的表面。
嗡——!
巨大的碎片剧烈震颤,但其爆发出的寂灭能量,大部分被祭坛的力量场域削弱、抚平,剩余的则被混沌灵力层层过滤、缓冲。
林小邪的意念,借助小碎片的联系,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再次深入巨大碎片的核心。这一次,有了祭坛力量的帮助,他“看”得更清楚了。
碎片内部,依旧是寂灭道痕侵蚀魔源本源的毁灭景象。但在那被重重灰暗包围的、相对纯净的紫色本源光晕深处,林小邪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信息烙印!
这烙印并非文字或图像,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记录了某个惊天事件的法则片段!
他的意识被猛地拉入了一段跨越了无尽岁月的破碎记忆——
那是一片无法形容其广阔的战场,交战双方并非简单的神与魔。一方,是形态各异、但皆散发着创造、秩序、演化气息的伟岸存在(“造化生灵”);另一方,则是如同“寂灭道痕”具现化的、扭曲蠕动的阴影大军,以及……部分明显被阴影侵蚀、堕落的“造化生灵”!
战争的规模超越了想象,星辰如尘埃般湮灭,大道法则在哀鸣。他看到,那些未被侵蚀的“造化生灵”中的最强者,似乎在进行某个宏大的仪式,试图将“寂灭”的源头——一团无法描述其形态的终极阴影——放逐或封印到某个被称为“归墟”的终极之地。
然而,仪式似乎出现了意外,或者……遭到了背叛!部分被侵蚀的“造化生灵”突然反水,扰乱了仪式核心!恐怖的爆炸发生了,那团终极阴影虽被重创、部分封印,但其散逸出的最核心的一道“寂灭道痕”,却击中了当时作为仪式能量枢纽之一的——源初魔核(那时它或许有另一个名字)!
魔核崩碎,其中最大的一块核心,连同那道最核心的“寂灭道痕”,被爆炸抛入了如今魔界所在的这片时空。而其他碎片,则散落各方……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林小邪神魂俱震!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骇人!
魔界的起源,并非天生邪恶,而是上古一场关乎所有“存在”与“非存在”(造化与寂灭)的终极战争中,被最核心的“寂灭”力量污染的受害者!源初魔核,曾经很可能是“造化”一方的重要能量核心或法则造物!
四大魔神,或许就是在那污染的环境中,由魔核碎片的力量结合魔界本土残存的负面意念孕育而生的、畸形的“管理者”或“守护者”(扭曲的)。祂们继承了部分魔核的权柄,却也被“寂灭”意志所影响,本能地走向掠夺与毁灭。
而所谓的吞噬其他世界本源来“自救”,或许不仅仅是延缓死亡,更深层的目的,可能是积累足够的“存在”能量,试图重新“激活”或者“献祭”整个被污染的魔核,去完成当年那未完成的仪式?或者……达成“寂灭”源头某种更深层的目的?
这解释了为何魔神们明知是饮鸩止渴却依然执着,因为背后可能有更原始的驱动力或指令!
同时,林小邪也明白了自己体内那缕魔源之魂的来历——它很可能是当年那完整源初魔核中,未被“寂灭道痕”直接击中、侥幸保留下来的、最纯净的一丝原始魔源本质!所以它位格极高,对“寂灭”充满蔑视。
而这座祭坛……很可能就是当年“造化”一方留下的、观测“归墟”或维系某个平衡的站点之一!“钥匙遗失”,或许就是指失去了控制或启动祭坛对应功能的核心物品(可能与纯净魔源或某种“起源”之力有关)。
他缓缓收回意念,额头已布满冷汗,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他明白了自己肩负的到底是什么——不仅仅是拯救参悟大陆,更是有可能拨乱反正,净化魔源,修复上古未尽的仪式,真正解决“寂灭”对诸天万界的潜在威胁!这重担,如山如岳!
而眼下,有了这段来自碎片本源的记忆印证,加上祭坛力量的辅助,他对炼化这块巨大碎片有了全新的思路。
他不再试图强行磨灭“寂灭道痕”,那几乎不可能。他转而操控混沌灵力,模拟出记忆中那些“造化生灵”身上散发出的、充满“创造”与“演化”意境的波动(这与他混沌之力的“起源”特性有共通之处),同时引动体内那缕纯净魔源之魂的气息,如同一位归来的王者,去“呼唤”和“安抚”碎片深处那被重重污染包围的、相对纯净的紫色本源!
“归来吧……真正的魔源……不应沉沦于虚假的寂灭……”
在他的呼唤与祭坛力量的共同作用下,那团被污染的紫色本源光晕,开始微微颤动,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意识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与之对应的,碎片整体爆发的“寂灭”气息,竟然开始缓缓内敛、平息!
有效!
林小邪心中大喜,更加专注地维持着这种状态。他知道,这将是漫长的水磨工夫,但方向对了!
就在他全身心投入炼化之时,古祭坛空间那稳定的银色边界,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有某种极其恐怖的存在,在外界的时空乱流中,感应到了祭坛的异动或林小邪炼化魔核碎片时散发的独特气息,正试图强行闯入!
整个祭坛空间开始震荡,顶端的星云光晕疯狂旋转,发出警报般的嗡鸣!
苏凌雪脸色骤变,看向边界处——那里,竟然浮现出了一张由纯粹混乱与恶意构成的、巨大而模糊的阴影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