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上午，何尘和高剑又来到秦娅办公室。
这次没等多久。
秘书直接领他们进门，顺手把门关严实。
“材料都带了吗？”秦娅开门见山。
高剑从文件袋里取出两份报告，一份递给秦娅，一份放何尘面前。
“这是全部证据的复印件。银行流水核实过了，是真的。王德发那边也愿意配合。”
秦娅一页页翻看报告，看得很仔细。
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何尘注意到她今天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挽得一丝不苟，比平时更严肃。
“周本生最近在干什么？”秦娅头也不抬地问。
“昨天下午见了市里来的建筑商。”高剑说，“我们拍了照，正在核实身份。另外他这两天在补去年的采伐许可证档案，想把手续做圆。”
秦娅轻轻点头，翻到最后一页。
她合上报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这些证据够立案了。”她说，“但我建议再等等。”
高剑愣了一下，何尘若有所思。
“秦书记的意思是？”何尘问。
“周本生现在像个鱼饵。”秦娅说，“他背后连着赵逸飞，赵逸飞背后可能还有别人。现在收网，只能抓到一条小鱼。”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赵逸飞在活动清江河项目整体打包的事。如果项目被他拿下，后续生态治理就难了。”
何尘明白了。“我们需要更多时间，既要收集证据，也要推进项目。”
“没错。”秦娅转身看着他们，“清江镇要加快进度，把前期工作做实。只要你们方案更成熟，我就有理由反对打包。”
高剑皱眉：“可周本生这边……”
“他跑不了。”秦娅语气肯定，“杨书记那边已经在准备，随时可以收网。但现在不是时候。”
何尘和高剑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好，按秦书记说的办。”何尘说。
他们离开时，秦娅特意嘱咐：“注意安全。赵逸飞这个人手段不干净。”
就在何尘他们的车驶出县委大院时，周本生正在林业局会议室发火。
“这份规划谁做的？数据都对不上！”他把材料摔在桌上，“拿回去重做！”
参会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谁都看出周局长这几天心情差。
会议草草结束，周本生回到办公室反锁了门。
他打开文件柜最下面的抽屉，取出笔记本一页页翻看。
手机突然响起，吓他一跳。
来电显示“赵总”。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赵总……”
“说话方便吗？”赵逸飞声音平静。
“方便，您说。”
“我听说纪委在查林业系统的账。”赵逸飞说得轻描淡写，“你那边没问题吧？”
周本生手心冒汗。
“没，没问题。账目都清楚。”
“那就好。”赵逸飞顿了顿，“最近风声紧，你那边的项目先停停。特别是和吴老四的合作，暂时别往来。”
周本生的心沉了下去。“明白，明白。”
“记住，不管谁问起，你和我就是普通工作关系。”赵逸飞说完就挂了。
周本生握着手机发愣。
赵逸飞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纪委真在查他？
他猛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
几分钟后，他拿起座机拨号。
“老吴，最近别联系了。对，风声紧。之前那些材料……你处理干净点。”
挂了电话，他还是不放心，又打开文件柜翻找。
有些东西不能留了。
这时高剑安排的人正在林业局对面茶楼，用长焦镜头记录周本生办公室窗帘拉上的全过程。
“目标有动静了。”监视人员低声说。
高剑在派出所密室收到消息，立即给何尘打电话。
“周本生开始动作了。”
何尘正在黑山村查看项目进度。
“什么情况？”
“他办公室窗帘全拉上了，估计在清理东西。刚才监听听到他给吴老四打电话，说‘材料处理干净’。”
“秦书记说得对，他坐不住了。”何尘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让你的人盯紧点，别暴露。”
“明白。还有，昨天和周本生见面的建筑商查到了。李建国，市建工集团副总，和赵逸飞合作过。”
“看来他们也在布局。”何尘说，“我们得加快进度。”
挂了电话，何尘对村干部说：“老张，规划还得细化。特别是生态修复这部分，要做就做好。”
“何书记放心，一定办好。”
同一时间，赵逸飞在市里私人会所喝茶。
“清江河项目，市里原则上同意整体开发。”戴眼镜的中年人说，“不过具体方案还要论证。”
赵逸飞微笑斟茶。“刘处长放心，我们方案最专业。生态治理和商业开发结合，这才是可持续发展。”
“秦娅书记那边……”刘处长欲言又止。
“秦书记那边我去做工作。”赵逸飞说，“这么大项目对上源县也是好事，她会支持的。”
送走刘处长，赵逸飞脸色沉下来。他拿出手机拨号。
“王阳吗？我赵逸飞。清江镇那边有什么动静？”
电话那头王阳声音紧张。
“何尘这两天一直在跑项目，想抢在我们前面把方案做出来。”
“知道了。你继续盯着，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挂了电话，赵逸飞冷笑。
何尘想和他斗，还嫩点。
傍晚时分，周本生抱着纸箱走出林业局大楼。
他左右张望，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这个举动被对面茶楼的监视人员拍个正着。
“目标带着纸箱离开办公室，估计要转移东西。”
高剑收到消息，立即部署跟踪。同时他打给杨帆。
“杨书记，目标开始转移证据了。”
“知道了。”杨帆声音平静，“按计划进行。”
周本生开车在城里绕了几圈，最后进了老小区。
他停好车，抱着纸箱走进居民楼。
跟踪的民警在楼下守了一夜，没见他出来。
第二天一早，何尘刚到办公室就接到秦娅电话。
“赵逸飞昨天见了市发改委刘处长，他们在推动清江河项目整体打包。”秦娅说，“你们时间不多了。”
“我们下周就能完成初步方案。”何尘说。
“好。”秦娅顿了顿，“周本生那边，杨书记已经安排人接手。你和髙剑专心做项目。”
挂了电话，何尘站在窗前看清晨的清江镇。
晨雾还没散，远山若隐若现。
高剑推门进来，脸上带倦容眼睛却有神。
“周本生昨天去的是他母亲家，纸箱还在里面。杨书记的人已经布控了。”
“看来网快收紧了。”何尘轻声说。
高剑点头：“就等秦书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