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出征前的誓师
三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三天里，帮源洞内外就像一锅烧到滚开的滚水，咕嘟咕嘟地冒着冲天的热气儿，每个人脚底下都跟装了风火轮似的，忙得是脚不沾地。
粮草最后清点入库，军械最后擦拭磨亮，云梯撞木最后检查加固，战马喂饱了精料，士兵们领足了干粮和伤药。所有的一切，都为了一个目标——打下睦州！
到了第三天头上，一切准备停当。一大早，帮源洞主洞口外那片开阔的山谷平地，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临时用木头搭起了一座高台，台上插着天策府的火焰大旗，呼啦啦地在山风里飘展，像一团跳动的烈火。
太阳刚爬上山头，把金灿灿的光芒洒满山谷的时候，号角声“呜呜”地响了起来，低沉而雄壮，传遍了帮源洞的每一个角落。
早就集结待命的各营各队兵马，闻声而动。只听脚步声隆隆，甲叶铿锵，一队队、一列列的天策府将士，从各自的营区开拔出来，向着山谷平地汇聚。刀盾手、长枪兵、弓弩手、还有那支宝贝疙瘩似的、扛着“震天雷”的火器队，依次排开。骑兵们则在外围控着战马，安静地伫立。
队伍 silent 而迅速，除了脚步声和偶尔的战马嘶鸣，几乎没有多余的杂音。一股肃杀而昂扬的气氛，在山谷中弥漫开来。新兵们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老兵们则眼神沉稳，透着百战余生的锐气。
庞万春顶盔贯甲，站在队伍最前面，像一尊铁塔，目光扫过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满是自豪。方百花也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麾下的女兵营和东线抽调来的精锐，军容整齐，丝毫不逊男儿。韩冲的侦察司探马们，则像幽灵一样散布在四周高地警戒着。
很快，山谷里就站满了黑压压的将士，盔明甲亮，刀枪如林，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那声势，那气象，比起当初被困在清溪洞里苟延残喘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后勤司的民夫们、邵仙英带领的妇孺们，也都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翘首望着，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祝福。
时辰一到，方腊在一众核心头领的簇拥下，登上了高台。他今天没有穿那身象征文士身份的袍服，而是换上了一套特制的亮银甲胄，外罩一件猩红的斗篷，腰悬宝剑，显得英武非凡，不怒自威。
他一出现，台下数千道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他身上。整个山谷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旗帜猎猎作响的声音。
方腊走到台前，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鸦雀无声的军阵，深吸一口气，运足了中气，声音如同沉雷，在山谷中回荡开来：
“天策府的将士们！弟兄们！”
“在！”台下数千人齐声回应，声震四野，惊起林间飞鸟。
“还记得吗？”方腊的声音带着一种追溯往事的沉凝，“几个月前，我们被童贯老贼的大军，像赶兔子一样，围困在这帮源洞里！弹尽粮绝，身陷绝境！外面是数万官军的刀枪，里面是饿得眼睛发绿的兄弟！那时候，有人觉得，我们完了，死定了！”
台下寂静无声，许多老兵的呼吸粗重起来，想起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眼神里闪动着复杂的光。
“但是！”方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我们没有认命！我们没有等死！我们拿起刀枪，豁出性命，跟狗官兵干！我们赢了！我们活下来了！”
“吼！”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自豪。
“我们不光活下来了！”方腊继续吼道，手臂用力一挥，“我们还打垮了童贯！我们壮大了！我们现在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我们再也不是那支只能躲在洞里挨打的队伍了！”
他停顿了一下，让激昂的情绪在军中蔓延，然后声音转为一种坚定的决断：
“可是，弟兄们！这还不够！远远不够！睦州城里的狗官，还在欺压我们的父老乡亲！赵宋朝廷，还在吸食民脂民膏！我们躲在这山里，能躲一辈子吗？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也永远像我们一样，被官府当草寇，当反贼吗？”
“不能！”台下怒吼如潮。
“对！不能！”方腊斩钉截铁，“所以，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躲，不是为了守！而是为了——攻！为了——打出去！”
他猛地指向睦州城的方向：“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它——睦州！拿下它，砍断赵宋朝廷伸向浙西的爪子！拿下它，让我们的根据地连成一片！拿下它，告诉天下人，我方腊，和咱们天策府的弟兄，有本事打下城池，坐稳江山！”
“打下睦州！打下睦州！”将士们的热血被彻底点燃，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震天的呐喊。
方腊待声浪稍平，语气变得更加深沉：“这一仗，不是为了我方腊个人！是为了所有跟着咱们流血牺牲的弟兄！是为了还在受苦受难的穷苦百姓！是为了咱们曾经发下的誓言——‘等贵贱，均贫富’！是为了给咱们天策府，打出一个堂堂正正的立足之地！”
他“锵”地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剑尖直指苍穹，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几乎要掀翻整个山谷！
“我命令！”方腊声如雷霆，“庞万春！”
“末将在！”庞万春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命你为前军主将，率本部兵马，主攻睦州北门！给我把旗子，插上睦州城头！”
“得令！不破睦州，誓不还营！”庞万春抱拳怒吼。
“方百花！”
“末将在！”
“命你为侧翼指挥，率所部精锐，策应庞将军，阻断援军，并伺机破城！”
“百花领命！”
“韩冲！赵普！……”
一道道命令下达，一个个将领领命。整个军队的战争机器，彻底开动起来。
最后，方腊举起宝剑，对着全军，发出了最后的吼声：“天策府——”
“万胜！万胜！万胜！”
激昂的号角再次冲天而起，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声。庞万春一马当先，举起大刀：“弟兄们！随我——出征！”
“杀！”
大军开拔，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无匹的气势和必胜的信念，向着睦州城的方向，滚滚而去！山坡上，邵仙英和后勤的人们，目送着大军远去，默默祈祷。
出征前的誓师，如同给这把已经磨得铮亮的战刀，注入了最后的灵魂和意志。天策府的未来，将从拿下睦州开始，踏上一条全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