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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仿佛拥有了重量和黏性,压迫着每个人的感官。密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行,空气中弥漫着千年尘埃和陈旧金属的气息,与身后那持续不断的、闷雷般的溶洞崩塌声形成诡异对比。每一次震动从岩壁传来,都让人心惊胆战,生怕这最后的求生通道也会在下一刻彻底瓦解。

蛮山背着昏迷的凌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凌烬头上草草包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生命气息如同游丝,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玄璃紧随其后,纤弱的身体背负着同样昏迷不醒的药叟,更是步履蹒跚,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但她咬紧牙关,琉璃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药叟胸前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虽然影用一种奇特的黑色药膏勉强止住了血,但老者的脸色灰败,呼吸微弱,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影如同黑暗中的向导,沉默地走在最前方。她右脸的魔纹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紫色幽光,勾勒出她冷峻的侧脸轮廓,那只冰灰色的左眼在黑暗中似乎也能清晰视物,总能提前避开脚下的障碍和头顶垂落的危险石笋。她的存在,是这片绝望黑暗中唯一的不稳定因素,既是救命稻草,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蛮山警惕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时间的概念已然模糊。就在玄璃几乎要力竭倒下,蛮山也觉得双臂如同灌铅般沉重时,前方的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她沙哑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

众人面前是一面看似普通的岩壁,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但影伸出手,指尖在那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缓缓划过,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片刻,她停留在某处,手掌轻轻按了上去。

嗡……

一声低沉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响起。被影手掌覆盖的那片岩壁,竟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岩石的质感迅速褪去,显露出底下光滑冰冷的金属材质。一个复杂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圆形图案在金属表面上浮现出来,中心有一个凹槽。

影从怀中取出那枚从凌烬处得来、刻着星图的漆黑令牌,将其精准地嵌入凹槽之中。

咔嚓。

机括轻响,令牌严丝合缝。下一刻,整个符文图案骤然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如同活水般迅速流淌过所有符文线路。紧接着,面前这面“岩壁”无声无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门户。

门户之后,并非想象中的更多通道,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一股混合着机油、尘埃和微弱臭氧味的空气涌出,与密道中的沉闷截然不同。

影率先迈入,蛮山和玄璃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也带着伤员紧跟而入。

身后的门户悄无声息地关闭,再次化为毫无破绽的岩壁。也几乎在同时,外界那令人心悸的崩塌轰鸣声,仿佛被彻底隔绝,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

借由空间顶部几盏镶嵌在壁上、散发着惨淡白光的水晶灯,众人勉强看清了这里的景象。

这是一个大约十丈见方的厅室,风格与之前见过的监测站类似,充满了冰冷的几何线条和非金非石的暗沉材质。但这里明显更加“完整”,没有战斗破坏的痕迹,只是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已被遗弃了漫长岁月。厅室中央是一个环形的控制台,上面布满了早已黯淡的水晶屏幕和按钮。四周墙壁上则镶嵌着一些不明用途的仪器接口和能量导管。角落里甚至还有几张金属材质的简易床铺和几个密封的储物柜。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厅室的穹顶中心,有一个缓缓旋转的、由光线构成的复杂立体符文阵图,它散发出一种稳定的能量波动,形成了一层无形的护罩,显然正是这个护罩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和可能的探测。

“这里是……”玄璃打量着四周,眼中充满惊疑。

“一座被遗弃的神魔次级哨站,”影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快速在上面点按了几下,穹顶的防护阵图光芒似乎更稳定了一些,“或者说,它曾经是。很多年前,被‘幽狱’反抗军秘密改造过,成了一个临时安全点。”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三人,最后落在被安置在金属床铺上的凌烬和药叟身上,语气平淡地补充道:“这里的防护阵还能运转,能量也还算充足,暂时安全。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整。”

反抗军的秘密据点?影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而且还拥有进入的令牌?无数的疑问在蛮山和玄璃心中盘旋。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呻吟响起。

是凌烬!

在相对安全的环境和短暂的喘息后,他强大的求生意志和寂灭劫体顽强的生命力似乎起了作用,竟然从深度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头顶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更强烈的是对当前处境的警惕。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控制台旁的影,那个本应在爆炸中死去的女人!

“影?!”凌烬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警惕。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因虚弱和伤痛而失败,只能死死盯着影,“你……没死?这里是哪里?药叟前辈呢?”他急切地目光扫视,看到旁边床上昏迷的药叟,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眼中的疑惑更甚。

影对于凌烬的苏醒似乎并不意外,她冰灰色的左眼平静地回视着他,没有直接回答所有问题,而是反问道:“感觉如何?寂灭劫体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伤势都能醒过来。”

凌烬没有理会她的评价,暗金色的瞳孔中锐利不减,重复着核心问题:“你为什么帮我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绝不会相信,这个曾经目标明确要抓他、身份诡异莫测的女人,会无缘无故地伸出援手。药叟前辈的获救,显然也与她有关,这更让他觉得蹊跷。

蛮山也向前一步,站在凌烬床前,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沉声道:“不错!俺们也想知道!你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冒险从那种地方把俺们和药叟前辈捞出来,别告诉俺你是突然良心发现!”

影面对两人的质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被误解的愤怒,也无试图辩解的热切。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那种沉默反而带来更大的压力。

良久,她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苦笑。这笑声在她沙哑的嗓音中显得格外刺耳。

“目的?良心?”她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然后,在凌烬和蛮山警惕的目光中,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动作,掀起了自己左臂的夜行衣衣袖。

衣袖之下,并非想象中的肌肤,而是一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而在这截手臂的手腕内侧,一个清晰的、丑陋的烙印,赫然映入众人的眼帘!

那烙印的图案极其诡异,像是一只扭曲的眼睛,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被无数细密的锁链纹路所缠绕。烙印的颜色是暗红色的,仿佛是用烧红的烙铁生生烫上去的,边缘甚至与皮下的血管神经都生长在了一起,显得无比狰狞。烙印之中,还隐隐散发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磨灭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与那些神魔造物上的气息同源!

这是一个奴隶烙印!一个被神魔或其爪牙打上的、代表绝对所有权和屈辱的标记!

“这……!”玄璃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惊。蛮山也愣住了,铜铃般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就连凌烬,暗金色的瞳孔也骤然收缩。

影放下衣袖,遮住了那个耻辱的标记,她冰灰色的左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混合着无尽痛苦、怨恨以及一丝……疯狂渴望的情绪。

“我帮你们,”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仿佛带着血泪的重量,“不是因为良心,也不是因为你们值得帮助。”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哨站的穹顶,看向了无尽虚空之外,那些掌控众生命运的存在。

“我只是想活着,”她的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却蕴含着风暴,“活着看到那一天——看到那些自诩为神、为魔,将我们视作蝼蚁、实验品、奴隶的存在……”

“……看到他们的统治,是如何一点一点,土崩瓦解,彻底崩塌的!”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道冰冷的誓言,在这座遗弃的神魔哨站中回荡,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安全点的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而影的加入,究竟是为团队带来了希望,还是引入了更深的阴谋?

凌烬看着影那双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眸,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但一种同病相怜的寒意,却悄然蔓延开来。他们似乎都在某种程度上,是神魔统治下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