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妙颜眼珠又转了转,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随即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你们不懂,父皇虽说正值壮年,可宫里冷冷清清,连个知冷知热、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夜里孤枕难眠,多可怜。”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认真,“再说,这联国江山于我而言本就没什么吸引力,我才不在乎谁来继承。将来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被送进宫按储君的规矩培养,一辈子被这宫墙困住,哪个当父母的舍得让孩子受这份约束?”
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本就厌恶被身份和江山束缚,更不愿孩子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孩子该有自己的选择,要不要这江山,该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小梅听得直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可那也是皇上的亲外孙啊,皇上定然会用心培养,将来不管是辅佐您还是自己掌权,都是好事,没什么坏处的。您要是舍不得,等孩子长到三五岁,懂事些了再送进宫,不也行吗?”
小莲也连忙点头附和,语气温和:“是啊公主,孩子的事、后宫的事都还早,眼下不用急着定夺,慢慢来便是。”
上官妙颜轻轻摇了摇头,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今晚这是怎么了,明明还在担心小黑的下落,竟莫名扯到这些有的没的,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她收敛了思绪,语气渐渐平静下来,朝两人摆了摆手:“也是,这些事日后再说吧。方才不过是闲得慌随口聊聊,你们也累了,退下歇息去吧。”
小梅和小莲应声行礼,轻手轻脚地退出寝殿,将殿门缓缓合上。殿内只剩安神香的淡味萦绕,上官妙颜重新躺好,闭上双眼,白日的疲惫渐渐席卷而来,不多时便沉入了安稳的梦乡。
与此同时,黄府书房内的气氛却如同蓄势待发的惊雷,剑拔弩张到了极点。黄进宝一把夺过黄满红手里的通商合同,目光死死盯着“碧云峰特产贸易”几个字,气得额角青筋暴起,声音都在发抖:“黄满红!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碧云峰?你倒是说说,这联国境内,哪来的碧云峰!”
黄夫人猛地一拍八仙桌,茶盏被震得哐当作响,她豁然起身,手指直直戳向黄进宝的鼻尖,尖利的嗓音几乎要掀翻屋顶:“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也敢对着我女儿大吼大叫?真当黄家没人能治你了,反了你了!”
黄进宝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攥着合同的手指骨节泛白,心里把这对母女骂了千百遍——两个眼皮子浅的蠢货,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黄夫人见他语塞,更是得意,下巴高高扬起,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满是讥讽:“合同是满红亲手签的,盖着官府的大印,难不成还能有假?我看你就是嫉妒满红能做成这笔大买卖,抢了你的风头,故意在这里挑刺找茬!”
“假不假暂且不论!”黄进宝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将合同狠狠拍在桌上,指着“碧云峰”三个字低吼,“可联国境内压根就没有叫碧云峰的地方!这分明是个圈套,你们还在这里自欺欺人!”
“够了!”黄夫人厉声打断他,胸口因怒气剧烈起伏,眼神凌厉如刀,“满红做事自有分寸,这合同白纸黑字盖着官印,定然能给黄家带来泼天的好处,轮不到你一个庶子在这里指手画脚!”
黄满红紧紧攥着合同,下巴扬得更高,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笑,看向黄进宝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等这笔生意做成,我就是联国数一数二的富豪,到时候看谁还敢小瞧我!你以为就你会做生意?我黄满红的能耐,可比你强多了!”
一旁的蓉姨娘端着茶盏,慢悠悠呷了一口,眼底却淬着冷意,放下茶盏时发出一声轻响,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冷笑:“夫人,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大小姐悄无声息挪空了皇城好几家铺子的银钱,如今拿着这么一份莫名其妙的合同回来,别是被人骗了还蒙在鼓里吧?再者说,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在外奔波做生意,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丢尽黄家的脸面!老爷生前早就吩咐过,府里的生意归有财管,大小姐这么一闹,银钱抽空,铺子怕是要停摆了,到时候看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黄满红气得叉腰,脖颈涨得通红,高声反驳,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你们懂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生意,是玥琪郡主亲自参与的大买卖,跟着郡主做事,还能差得了?”
“白痴!”黄进宝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猛地嘶吼一声,长臂一伸狠狠夺过黄满红手里的合同,扬手就砸在地上,宣纸被摔得褶皱不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脑子被猪油蒙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黄满红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蹲下身捡起合同,手指死死攥着边缘,眼神慌乱却仍强撑着底气,“官府的印章清清楚楚盖在上面,怎么会是假的?定是你孤陋寡闻,根本没听过碧云峰的名头!”
黄夫人见状,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地跨步冲到黄进宝面前,不等他反应,反手就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整个厅堂瞬间陷入死寂,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凝固了。
她怒目圆睁,眼底淬着寒意,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我黄家的女儿,轮得到你一个庶子指着鼻子骂白痴?今天我就好好管教管教你这没规矩的东西!”
黄进宝猛地捂住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死死盯着黄夫人,胸腔里的戾气翻涌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蓉姨娘见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心疼,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颊又怕弄疼他,只能焦急地问:“进宝,疼不疼?没事吧?”
黄进宝喉间滚动了一下,尝到嘴角渗出的血腥味,硬生生将涌上的怒火压了回去,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韧劲:“娘,我没事,不碍事。”
蓉姨娘见他嘴角的血迹,心疼得眼圈发红,猛地转过身瞪向黄夫人,语气愤愤不平,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强硬:“钱氏!进宝是老爷在世时最疼爱的儿子,是黄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将来要执掌整个黄家的家业!你不过是个后宅妇人,竟敢动手打他?眼里还有没有黄家的规矩,有没有死去的老爷!”
黄夫人闻言,先是挑着眉梢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随后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蓉姨娘母子,语气满是刻薄的挑衅:“一个卑贱的庶子,一个爬床上位的妾室,也敢在这里跟我谈规矩?真当黄家的天,是你们能翻的?”
她往前半步,眼神愈发凌厉,字字带着锋芒:“别以为老爷不在了,你们就能鸠占鹊巢!老爷在世时可不止有他黄进宝一个儿子,我若是乐意,明日就能从宗族里过继个嫡子回来执掌家业,到时候看你们娘俩,还能在哪儿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