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时,院门外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夜一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上还沾着些许尘土,见了上官妙颜立刻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恭敬:“主子。”
“小黑说你送孩子们回附近村子了,路程不算远,怎么去了这么久?”上官妙颜看着他额角的汗渍,语气里带着几分询问,并无责备之意。
夜一重重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无奈,沉声解释:“回主子,前七个孩子送回各村都还算顺利,可送到最后一个孙洼村时,刚到村口就被村民围了起来。他们见我带着孩子,二话不说就认定我是拐子,死死拦着不让走。那孩子被吓傻了,任凭我怎么哄都不肯开口辩解,村民们更是坚信不疑。”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属下后来才知道,孙洼村这半个月已经丢了十多个女孩,之前有村民去京兆衙门报案,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回来,是以村民们对官府早已失去信任,非要逼着我把所有失踪的孩子都找回来才肯放行,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留下记号让暗卫后续接应,才勉强脱身。”
上官妙颜闻言,眉头瞬间拧成死结,眼底寒光乍现,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十多个孩子失踪,如此大案,京兆衙门竟半点动静都没有?要么是收了黄家的好处包庇纵容,要么就是昏聩无能到了极致!”
“回主子,黄家运方才被擒时已经交代,他早就派人埋伏在衙门外,但凡有村民敢去报案,不等进衙门就直接灭口。”夜一躬身回话,语气沉冷,“那些从外地拐来的孩子,来路不明,家属就算寻来,也根本查不到皇城的黄府别院,是以这桩恶行才能瞒到现在。”
上官妙颜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指节攥得发白,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满是彻骨的恨意:“黄家运!”
话音未落,她便快步朝着前厅走去,刚踏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嚣张的叫嚣声,正是黄家运的声音:“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黄府二少爷!识相的赶紧放了我,想要多少钱,黄家都能给你们!”
夜三眼神一厉,不等他话音落地,抬脚便狠狠踹在黄家运胸口,力道之重,让他像个破布娃娃似的直挺挺摔倒在地,疼得撕心裂肺地惨叫,蜷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嚣张的气焰瞬间被碾碎。
上官妙颜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掠过厅外那群还在瑟瑟发抖的孩子,语气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夜二,即刻回皇城,去最大的点心铺和粮铺,多买些软糯的糕点、热乎的粥食,务必让孩子们都能吃饱。”
待夜二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上官妙颜缓步走到昏死边缘的黄家运面前,眼底淬着彻骨的寒意,抬脚便狠狠踹向他的要害。“啊——!”一声凄厉到破音的惨叫划破别院上空,黄家运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瞬间疼得彻底昏死过去。一旁被捆着的手下吓得浑身瘫软,脸色惨白如纸,死死低着头不敢抬头,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温婉的女子,下手竟如此狠戾决绝,连半分余地都不留。
“夜一、夜三,把这些杂碎全部捆结实,押回皇城,交给京兆尹问话。”上官妙颜收回脚,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孩子们留在这里,交给夜四全权照看,务必守好别院,等我回来处置。”
“是!”两人齐声应下,立刻上前用粗麻绳将黄家运及其手下牢牢捆住,连嘴都堵上,只留着喘气的缝隙。
上官妙颜弯腰牵起君婳的小手,快步走向马车,将他抱上车坐稳。车后,钱有旺等人被绳索拴在马车尾部,马车轱辘滚滚启动,他们跟不上车速,被硬生生拖着在土路上滑行,粗糙的石子磨得皮肉生疼,一路惨叫连连,不绝于耳。昏死的黄家运被拖拽的力道晃醒,刚喘口气,又被剧痛折磨得再次昏过去,如此反复,早已没了半分世家少爷的体面。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缓缓驶入皇城,车后拖拽的惨叫与哀嚎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好奇又惊惧地议论着,渐渐跟成了一支长队,一路尾随至京兆府衙前。
马车停稳,上官妙颜先将君婳抱下车,牵着他的手站定,周身气场凛冽。一名衙役见状急忙上前询问,她抬手指向车后被拖得血肉模糊、只剩半口气的一行人,声音清亮如钟,字字铿锵:“报案!黄府二少爷黄家运,私设别院诱拐数十名幼童,圈养虐待供人取乐,更派人在衙门外截杀报案村民,手上沾满无辜性命,今日人证物证俱在,还请京兆尹即刻升堂审案!”
衙役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前几日黄府刚出命案,大少爷黄满红因弑杀庶弟被关在牢中,这才过了几日,二少爷竟又闹出拐骗幼童的惊天大案!他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冲进衙门,扯着嗓子高声禀报:“大人!不好了!黄府又出大事了!二少爷黄家运被人押来报案,说是拐骗幼童、杀人灭口!”
周围百姓瞬间炸开了锅,惊怒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当即转身就往街巷深处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通知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前来认凶。
上官妙颜牵着君婳,昂首阔步走进京兆府公堂,衣袂翻飞间,自带一股凛然威仪。京兆府尹孔隙抬眼瞧见她,吓得心头一跳,认出是当朝长乐公主,连忙从公案后快步走下,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下官参见长乐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侧衙役见状,也纷纷噗通跪倒一片,齐声高呼:“参见长乐公主!”
“免礼。”上官妙颜语气平淡,径直走到公案旁的座椅上坐下,将君婳护在身侧,目光扫过堂下,沉声道:“把黄家运等人带进来,今日当着百姓的面,审清这桩拐骗幼童的血案!”
夜一、夜三拖着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的黄家运等人进了公堂,粗糙的麻绳在他们身上勒出深深的血痕,拖拽的声响混着微弱的呻吟,让堂内气氛瞬间凝重。
京兆府尹孔隙看着眼前这惨状,再想起衙役方才禀报的细节,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觉黄府行事丧尽天良,竟干出这等戕害稚子的龌龊勾当,后背早已惊出一层冷汗。
上官妙颜斜睨着他,眉峰紧蹙,语气里的不悦毫不掩饰,带着几分质问的冷意:“孔隙,你身为京兆府尹,执掌皇城治安,百姓接连丢失孩童,甚至报案者惨遭灭口,你竟从头到尾毫无察觉?这就是你所谓的尽职尽责?”
孔隙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躬身叩首,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带着颤抖:“公主息怒!是臣疏忽职守,失察之罪难辞其咎!臣这就升堂审案,定要将黄家恶行彻查到底,还百姓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