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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刑部、府衙、金吾卫联合进行的雷霆扫荡,将平日里盘踞在阴影角落里的地痞恶霸清扫一空。

牢狱人满为患,昔日横行街市的混混头目们,在严刑拷打之下,为求自保,相互攀咬,供出了无数陈年旧案和隐秘勾当。

整个洛阳的底层秩序被彻底颠覆,表面看来,市面为之一清,百姓暗自称快。

然而,这场风暴的余波,却让深居永寿宫的郑太后,如坐针毡。

她虽稳坐宫中,但心腹宦官和隐秘的眼线,仍能将外界的风声不断传入她的耳中。

听说官府这次抓人极狠,审讯极严,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

虽然翠儿那条线已经断了,郑太后相信慕容婉查不到翠容头上,那些办事的地痞也多半已被处置或隐匿,但如此大张旗鼓的清查,难保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疏漏。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是生是死?会不会在严刑下吐出些什么?

虽然她自认安排周密,用了好几层转手,但武媚娘和慕容婉那个女人,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追不舍,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不行……不能等了……夜长梦多……”郑太后在空无一人的内殿中来回踱步,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必须切断一切可能指向自己的线索,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环。

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雍容,轻声唤道:“翠容。”

一直侍立在殿外阴影中心神不宁的翠容,闻声浑身一颤,几乎是踉跄着走进殿内,脸色苍白如纸,连行礼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娘娘……有何吩咐?”

郑太后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一个不起眼却内衬锦缎的首饰匣。

她并没有去碰那些特征明显、璀璨夺目的珠宝,而是从底层摸出几件成色普通、毫不显眼的首饰,一对分量不轻的素金手镯,一枚温润但并无奇特雕工的羊脂玉佩,还有几锭散碎银子。

她将这些东西用一块寻常的蓝布包好,转身递给翠容,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温和的笑意。

“翠容啊,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辛苦你了。”郑太后的声音放得异常柔和,却让翠容感到一阵寒意,“眼下京城里不太平,到处在抓人,吵吵嚷嚷的。你这几日也受惊了。

本宫想着,不如你先回乡下老家去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这些,你拿着,路上用,回家也好贴补家用。”

翠容看着那包东西,又抬头看看郑太后那张看似关切却眼神冰冷的笑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奴婢……奴婢不想走!奴婢要留在宫里伺候娘娘!求娘娘开恩,别赶奴婢走啊!”

她深知,自己这一走,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娘娘这是要……灭口!

郑太后的笑容瞬间收敛,语气变得不容置疑,带着一丝阴冷:“糊涂!本宫这是为你好!现在外面查得紧,你留在宫里,万一被那些疯狗一样的人盯上,胡乱攀咬,岂不是给本宫惹麻烦?也是害了你自己!

听话,赶紧收拾一下,今天就出宫,回老家去安安稳稳过日子。等风头过了,本宫自然派人接你回来。”

翠容还要再哀求,郑太后已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别再啰嗦了。记住,出了宫门,管好自己的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你的爹娘兄弟,可都指望你呢。” 最后一句,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翠容面如死灰,知道再无转圜余地。她颤抖着接过那个仿佛有千斤重的布包,磕了个头,泣不成声:“奴婢……奴婢谢娘娘恩典……奴婢……这就走……”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胡乱收拾了几件旧衣服,将那个要命的布包塞进怀里,如同惊弓之鸟般,低着头,匆匆离开了生活多年的皇宫。

守门的禁军认得她是太后身边的得力宫女,虽有疑惑,但见她有出宫的腰牌,也未多加阻拦。

翠容出了洛阳城,沿着官道走了不到两里地,心中惶惑不安,总觉得背后有眼睛盯着。她越想越怕,索性离开官道,拐上一条通往她老家方向的偏僻小路,希望能避开可能的追踪。

时近黄昏,荒郊野岭,寒风萧瑟。翠容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突然,路旁的枯草丛中窜出四五名蒙面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翠容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为首的黑衣人并不答话,眼中凶光一闪,挥刀便砍!其他几人也一拥而上。

翠容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是这些职业杀手的对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乱刀砍倒在地,顷刻间香消玉殒。

一名黑衣人蹲下身,在她怀里摸索一番,掏出了那个蓝布包裹,打开确认了里面的金镯玉佩,对着首领点了点头。另一人则快速地将翠容的尸身拖到路边的一个浅坑中,草草掩埋。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片刻功夫,这群黑衣人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暮色之中,只留下原地一滩尚未完全渗入泥土的暗红血迹和一片狼藉的拖痕。

几乎就在翠容被灭口的同一时间,晋王府内,慕容婉带来了另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慕容婉的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她屏退左右,将一份密报呈给武媚娘:“王妃,黄河决堤一事,‘天香楼’在荥阳的暗桩有重大发现。”

武媚娘正在批阅关于前线粮草调运的紧急公文,闻言立刻抬起头,目光锐利:“讲!”

“我们的人连日暗访,重金买通了几个在决堤前夜恰好在黄河大堤附近活动的更夫、渔民和货郎。”慕容婉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沉重无比。

“有多人证实,在决堤前大概三四天的夜里,曾看到有十几条黑影,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荥阳口那段最危险的‘悬河’堤坝上。

他们带着类似铁锹、镐头的工具,行动迅捷,不像普通河工。当时有人觉得奇怪,但以为是都水监派来加固河堤的夜班民工,并未深究。但决堤后回想起来,才觉蹊跷。”

武媚娘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杯被带倒,茶水洇湿了公文也浑然不觉:“你的意思是……黄河决堤,不是天灾,是人为?!”

“极有可能!”慕容婉眼中寒光闪烁,“暗桩冒险接近决口处勘察,虽然大部分痕迹已被洪水冲毁,但在河堤仍然发现了疑似人为凿挖和破坏的迹象!

手法非常专业,并非自然崩塌。而且,时间点如此巧合,就在殿下大军开赴凉州,朝廷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关键时刻!”

“砰!”武媚娘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笔筒乱颤。她胸口剧烈起伏,绝美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涨红,柳眉倒竖,凤眸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好得很!”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杀意,“为了争权夺利,竟然敢掘开黄河大堤!百万生灵涂炭,千里沃野尽成泽国!这是何等丧心病狂!何等灭绝人性!!”

她想起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家破人亡的灾民,想起为赈灾殚精竭虑、几乎掏空国库的艰难,想起朝堂上那些污蔑她“牝鸡司晨”才招致天灾的无耻谰言!

原来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天灾,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惨绝人寰的人祸!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打击她和李贞的威信,甚至可能想借此拖垮朝廷!

“查!给本宫一查到底!”武媚娘的声音如同冰刃,斩钉截铁,“慕容婉!本宫授你全权!动用‘天香楼’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给本宫查出当晚出现在堤上的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指使!证据!本宫要铁证如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寒光却愈发慑人:“这件事,比柳如云小产要严重十倍、百倍!这是动摇国本、荼毒天下的大罪!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地位多高,本宫都要将他揪出来,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慕容婉躬身领命:“属下明白!此事关乎国运,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就在慕容婉领命而去,开始布置对黄河决堤案的深入调查时,几天后,另一路负责监视郑太后及其心腹动向的“天香楼”密探,也送来了关于宫女翠容离奇“失踪”的报告。

虽然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但专业的探子还是在那个荒郊的浅坑附近,发现了一些不属于遇害女子的痕迹,以及埋尸时仓促留下的破绽。

两条看似不相干的线索——柳如云小产与黄河决堤,其背后那若隐若现的黑手,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深宫中的方向。

慕容婉将两份情报放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更深的寒意。她意识到,她们面对的敌人,其狠毒与疯狂,远远超乎之前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