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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莹火虫下的星光 > 第150章 ——心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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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融化的蜂蜜般缓缓淌进艺术中心的时,苏娅婷正对着穿衣镜转了半圈。香槟色的真丝旗袍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把揉碎的月光别在了颈间。“清越,你看这收腰的弧度,”她抬手抚过腰侧流畅的线条,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咱们星晚怎么就把我这老腰的赘肉藏得这么好?”

顾清越从西装裤的裤脚抬起头,指尖还捏着刚系好的皮带。深灰色暗纹西装是他年轻时最爱的款式,只是此刻肩头的垫肩被悄悄削薄了半寸,后腰的位置多了道几乎看不见的褶皱——那是星晚特意为他久坐后有些佝偻的背留的余地。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带,藏蓝色的领带夹上刻着极小的星轨图案,是女儿去年在天文馆拍的猎户座星云。

“你年轻时穿旗袍也没这么好看。”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妻子鬓角新添的白发上,那里被旗袍的立领巧妙地遮了大半,露出的耳垂上悬着两粒珍珠耳坠,和领口的碎珠遥遥呼应。苏娅婷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手却在触到他西装袖口时顿住了——袖口内侧绣着一行极小的字,是他们结婚那年定情的诗句,用的是星晚小学时最爱的湖蓝色线。

“这孩子,”苏娅婷的声音忽然有些发紧,她低头看着旗袍下摆的刺绣,是一片淡淡的紫藤花。他们老房子的院子里曾有一架紫藤,星晚小时候总在花架下追蝴蝶,摔破了膝盖就坐在石板上哭,眼泪掉在花瓣上,像滚着一颗颗透明的珠子。去年秋天星晚回家,蹲在早已枯掉的花架前拍了半天照片,当时她还笑女儿瞎操心,原来那时候就记在心里了。

顾清越伸手替她理了理旗袍的开衩,指尖触到布料时愣了愣。这真丝摸起来比商场里最昂贵的料子还要软糯,他忽然想起星晚前阵子视频时总说手疼,镜头里她的指关节红红的,说是赶设计稿熬的。他当时还皱着眉教训她不爱惜身体,此刻才明白,这软糯的触感里,藏着多少个熬夜的夜晚。

“你看这西装的里衬。”顾清越掀开西装外套,米白色的里衬上印着细碎的格子,是苏娅婷年轻时最喜欢的款式。他们刚结婚时,他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件格子衬衫,她穿了整整三年,洗得发白了还舍不得扔。星晚那时候刚会走路,总抱着衬衫的袖子啃,口水把格子印晕成了模糊的团。

苏娅婷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又抬手抹了抹眼角。她想起上周星晚打电话,说要给他们设计礼服参加表哥的婚礼,语气里满是雀跃,像小时候举着满分试卷冲进家门的样子。“妈,你腰围是不是又宽了两寸?”“爸,你啤酒肚能不能减减?”电话里的抱怨还在耳边,可这旗袍的腰腹处分明多了层极薄的衬布,既不会勒得慌,又把她这几年发福的痕迹藏得严严实实。

顾清越走到玄关处,拿起搭在鞋柜上的西装外套。星晚说这是备用的薄款,怕婚礼现场空调太足。他翻到领口内侧,那里缝着一个小小的标签,不是什么名牌logo,而是用红线绣的一个“越”字,旁边依偎着一个“婷”字,两个字的尾端缠在一起,像打了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这孩子手笨,”他低声说,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歪歪扭扭的“婷”字,星晚小时候学针线活,总把线团缠成一团乱麻,被苏娅婷笑说是“小笨手”。可这标签上的针脚却细密得很,每一针都扎得稳稳当当,像是怕扎疼了谁似的。

苏娅婷走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转了又转。旗袍的开衩刚好到小腿肚,露出她穿着肉色丝袜的脚踝,脚边放着一双米白色的低跟鞋,鞋跟只有两厘米高——她前年崴了脚,医生说再也不能穿高跟鞋了。鞋面上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是顾清越最喜欢的花,他办公室的窗台上总摆着一盆,每年开花时都要剪几枝插在她的梳妆台上。

“你看这鞋跟,”她指着鞋跟处的防滑垫,是星晚特意选的硅胶材质,“上次去公园散步,我抱怨平地都打滑,她当时没说话,原来记着呢。”顾清越蹲下身,摸了摸鞋底的纹路,是模仿着老北京布鞋的防滑纹做的,走在光滑的地板上绝不会发出“咯吱”声——他有神经衰弱,最怕鞋子蹭地的噪音。

客厅的挂钟敲了七下,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顾清越忽然想起星晚第一次拿起画笔的样子,那时她才三岁,攥着蜡笔在他的工作报告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脑袋大得像个气球,手脚细得像面条。他当时气得差点把报告揉了,是苏娅婷拦住他,说:“你看这小人笑得多开心,像不像你?”

此刻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西装的肩线顺着他自然的弧度往下走,不像年轻时穿的礼服那样硬挺得像块板子。星晚说:“爸,现在流行松弛感。”他当时还不懂什么是松弛感,现在才明白,是不用刻意挺直腰板,也能让人觉得自在妥帖。

苏娅婷打开衣柜想找条披肩,却在最上层的抽屉里看到一个小小的礼盒。打开一看,是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上面织着两个极小的字母“G”和“S”,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围巾的边角处有个小小的破洞,被用同色的线仔细地补好了,像只睁着的小眼睛。她忽然想起星晚去年冬天回家,脖子上围着条破了洞的围巾,说是设计室暖气太足用不着新的,原来那时候是在练手。

“清越,你过来。”她把围巾搭在丈夫的西装领口,灰色刚好衬得他的脸色不那么蜡黄。顾清越低头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是星晚外婆种的那种,晒干了装在枕头里能安神。他们这两年总失眠,星晚每次打电话都要念叨让他们别想太多,原来早就找好了方子。

穿衣镜里的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了。镜子里的苏娅婷眼角有了细纹,但旗袍的领口把她的脖颈拉得笔直,像年轻时在舞台上跳《天鹅湖》的样子;镜子里的顾清越两鬓斑白,但西装的剪裁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挺拔了许多,像他们刚认识时,那个在图书馆里背着手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