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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靖康逆转:易枫传 > 第88章 市井偶遇救命人,故恩重提忆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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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市井偶遇救命人,故恩重提忆旧战

熊氏攥着邢秉懿的手,脚步都带着急切往内院去,嘴里的话像断不了的线:“在北边冷不冷?夜里有没有暖炉?伺候的人尽心吗?”问到兴起,又扯着女儿的衣袖追问,“易枫那孩子待你如何?有没有在你受委屈时替你出头?”邢秉懿被问得眼眶发烫,却一一笑着应答,指尖偶尔蹭过孕肚,满是安慰。

邢焕跟在后面,目光黏在女儿柔和的侧脸上,指腹却反复摩挲着袖袋里的官牌——方才在前院强压下的忌惮,被府内的莲子香一烘,又悄悄往上冒。丫鬟很快端来瓷碗,乳白的莲子羹冒着热气,邢秉懿刚凑到鼻尖,熟悉的甜香就漫进心里,眼泪差点掉下来。“这莲子是托人从江南运的,你小时候总抢着吃。”熊氏坐在一旁絮叨,她转头看向易枫,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

易枫坐在对面,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却没离开过窗外——他清楚邢焕的顾虑,更知道这场重逢背后,南宋朝堂与金国的暗潮正翻涌,半分不敢松懈。等熊氏陪着邢秉懿去后院歇息,前厅里只剩两人,邢焕端着茶杯没喝,盯着杯底茶叶沉声道:“半年前白玉堂带信来,我怕金国设局,更怕朝堂知道你‘易军’身份。高宗对武将本就多疑,‘易军’不受节制,早成了权贵眼中钉。”

“岳父放心。”易枫点头,语气沉稳,“我带秉懿回来时,已让暗卫隐匿行踪,‘易军’核心部署都在边境,短期内不会引朝堂注意。”他说着从怀中取出枚刻着“易”字的铜牌,推到邢焕面前,“若有变故,凭此牌可调动我留在忠州的暗卫,保邢家周全。”随后他转向邢秉懿,轻声道:“你多陪陪爹娘,我出去走走。”

易枫刚拐出府门,就见之前推搡邢秉懿的侍卫缩在墙角,他走上前,声音冷得像冰:“方才在前院不是挺嚣张?怎么,现在怕了?”那侍卫吓得一哆嗦,立刻堆起笑脸,点头哈腰道:“爷!您就是我大爷!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求您在老爷面前多说说好话!”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钱,双手捧着递过来,“这是一点心意,您笑纳。”

易枫看着侍卫手中那沓泛着霉味的纸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抬手将那只捧着钱的手推开,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这东西,你自己收着。”

纸钱散落在青石板上,几张被风卷着打了个旋,落在侍卫脚边。那侍卫脸色瞬间煞白,以为是自己的孝敬不够,膝盖一软就想往下跪,嘴里忙不迭地求饶:“爷!是小子眼拙,这点心意实在拿不出手,您要是嫌少,我这就回去凑……”

“不必了。”易枫打断他的话,从腰间暗袋里摸出一枚令牌。那令牌比寻常腰牌略厚些,通体呈墨色,边缘刻着细密的云纹,正面中央是两个鎏金大字——“玄黄”,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不似凡品。他捏着令牌的边缘,将其递到侍卫面前,“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办一件事。”

侍卫的目光从地上的纸钱移到令牌上,瞳孔微微收缩。方才在前院,他只当易枫是邢家女婿,却没料到对方竟有这般规制的令牌,再想起邢焕对易枫的态度,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人绝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他忙收敛了谄媚的神色,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抬头:“爷您吩咐,小子万死不辞!”

“护好邢家。”易枫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邢府朱红色的大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继续说道,“你在邢府当差,府里的动静比谁都清楚。往后若是有人来寻邢家的麻烦,无论是官府的人,还是来路不明的刺客,你都要第一时间察觉。”

侍卫连忙点头,手指已经忍不住想去接那枚令牌,却又怕唐突,只能僵在半空:“爷放心!小的在邢府待了五年,府里的一草一木都熟,只要有陌生人靠近,我立马就能察觉!”

易枫指尖一松,令牌落在侍卫掌心,沉甸甸的触感让侍卫心里一紧。“这枚玄黄令,你收好。”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若是邢家真出了变故,你拿着这枚令牌,立刻去淮南东路的亳州,找一座叫翡翠宫的地方。”

“翡翠宫?”侍卫喃喃重复了一遍,连忙记在心里,“小的记住了,亳州翡翠宫。”

“那是我易军的根据地。”易枫补充道,目光里带着几分锐利,“到了那里,自然有人接应你。你把邢府的情况如实告知值守的人,他们会第一时间传信给我。只要你能把消息安全送到,我不仅会免了你之前的过错,还会赏你百两白银,让你往后不必再做这看人脸色的侍卫。”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侍卫瞬间松了口气。他捧着令牌,双手微微颤抖,连忙将令牌揣进贴身处,又对着易枫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几乎要碰到地面:“谢爷!谢爷给小的改过自新的机会!小的要是办不好这件事,就提头来见您!”

易枫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不必提头,只需记住,邢家若是出事,你也别想好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冷了几分,“还有,今日我与你说的话,不许透露给任何人,包括邢府的人。若是让我知道你走漏了风声,后果你自己清楚。”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侍卫连忙点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的嘴严得很,就算是亲娘问,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又对着易枫作了个揖,“那爷,小的就先回府值守了,保证不让任何人靠近邢府半步!”

易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侍卫如蒙大赦,转身就往邢府的方向跑去,脚步轻快得像是换了个人。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那枚藏在衣襟里的玄黄令,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成了邢府与翡翠宫之间,一道隐秘的联系。

易枫站在原地,看着侍卫的身影消失在邢府的大门后,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云层厚重,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南宋朝堂的猜忌、金国的虎视眈眈,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朝着邢府收紧。而这枚玄黄令,不过是他布下的众多棋子中的一枚,能否护住邢秉懿,护住邢家,还要看接下来的棋局,如何落子。

易枫辞别邢家众人,独自一人往忠州的市井走去。晨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月白长衫在风里轻轻晃着,袖口绣着的暗纹随着脚步若隐若现,倒不似来买菜,更像赴一场雅集。他没让暗卫贴身跟着,只让两个身着便服的易军士兵远远缀在身后——既不扰了市井烟火气,也能在暗处护他周全。

穿过两条青石板巷,前方渐渐热闹起来。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混着鱼腥味、蔬菜的清甜味飘过来,正是忠州的早市。易枫放缓脚步,目光扫过两侧摊位,心里盘算着邢秉懿爱吃的菜:她孕中嗜酸,西红柿该多买些;蘑菇炖鸡汤最是养人,得挑伞盖厚实的;还有新鲜的活鱼,清蒸出来鲜而不腻,正好给她补身子。

他刚在一个鱼摊前停下,指尖刚触到装着活鲤的水盆,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低低的惊叹。“你看那人……”“头发怎么是浅色的?眼睛还是蓝的,跟画里的仙人似的!”易枫余光一瞥,见几个挎着菜篮的女子正偷偷打量他,脸颊泛着红,连手里的秤杆都忘了动。

这年月男子多从军或劳作,鲜少有人像易枫这般衣着整洁、面容俊朗,更别提他异于常人的发色瞳色,早已成了早市的焦点。有个胆子大些的绿衣女子,攥着帕子走上前,声音细若蚊蚋:“公子……您也是来买菜的?这鱼新鲜,我帮您挑?”

易枫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疏离:“多谢姑娘好意,我自己来便好。”他转头对鱼贩道,“劳烦称这条,收拾干净些。”鱼贩早看呆了,闻言忙不迭点头,手里的刀“唰”地一下就划破了鱼鳞。

绿衣女子没料到会被拒绝,脸颊更红了,却没走,只站在一旁看着。旁边又有两个女子凑过来,一个指着摊位上的西红柿笑道:“公子是给家里人买吧?这西红柿酸甜,孕妇吃最好了。”另一个则盯着他的长衫,小声问:“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是从南边来的吗?”

易枫手里拎着刚包好的鱼,闻言脚步没停,只淡淡道:“家眷在此,过来小住。”他说着走到肉摊前,指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麻烦切这块,做红烧肉。”肉贩一边切肉一边打趣:“公子好手艺,现在少见男子亲自买菜的,您家娘子真是好福气。”

这话引来了周围女子的轻笑,有几个甚至红了眼——这年头男子多战死,家里只剩妇孺,能看到男子为家眷买菜,竟是件稀罕事。易枫没接话,只将肉递过去让摊主包好,又买了蘑菇和一篮青菜,手里的油纸包渐渐沉了起来。

身后的两个士兵始终保持着几步距离,见有人频频搭讪,眉头微蹙却没上前——他们知道易枫的性子,不愿张扬。直到易枫买完最后一样菜,转身往回走时,还有个穿粉衣的女子追上来,递过一个绣着桃花的荷包:“公子,这荷包……您拿着,装零钱方便。”

易枫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荷包上,语气依旧平和:“姑娘心意我领了,只是家有妻室,不便收外人之物。”他微微拱手,“告辞。”说完便提着菜篮转身,月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粉衣女子捏着荷包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圈微微发红。周围的女子也都叹了口气,有个妇人轻声道:“这般君子模样,可惜……要是我家那口子还在,也能这般待我就好了。”早市的喧闹依旧,可那几句叹息,却像一块石子,落在易枫心里——他看着街上往来的女子,大多面黄肌瘦,挎着的菜篮里只有零星几样素菜,才真正意识到,这乱世里,寻常人家的安稳,竟比黄金还珍贵。

两个士兵见易枫走远,连忙跟上。其中一个低声道:“将军,方才那些女子……”易枫摆了摆手,目光扫过街边张贴的征兵告示,语气沉了些:“男子多去从军,留下妇孺撑起家,这忠州,怕是也不安稳。”说着,他加快了脚步——得早些回去,让秉懿尝尝新鲜的鱼汤,也得再叮嘱暗卫,多留意邢府周围的动静。

易枫刚转过街角,手里的菜篮还沾着活鱼的水汽,身后忽然飘来两道极轻的声音,像被风裹着的棉絮,稍不留意就会散了:“公、公子……请留步?”

他脚步微顿,回头时,只见巷口的老槐树下缩着两个女子。一个二十岁上下,青布裙的裙摆沾了点泥,却捋得整整齐齐;另一个十八九岁,双丫髻上别着的素绢花有些发皱,双手紧紧攥着菜篮的提手,指节都泛了白。两人没敢靠近,只隔着三四步远,目光黏在他的发色上,又飞快地移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见易枫回头,年纪小些的女子咬了咬唇,又往四周扫了一圈——早市的人都围着摊位讨价还价,没人注意这边,她才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风里:“您……您是易公子吧?”

易枫望着两张略显陌生的脸,眉头微蹙。他记性能跟上战场的兵戈调度,却记不清浣衣院那片哭喊里的每张脸,只觉得这两人的眼神里,藏着几分熟悉的恳切。

年纪稍长的女子见他没应声,指尖悄悄掐了掐同伴的手,自己往前挪了半步,声音轻得像叹息:“公子莫怪,我们知道……当年的事,您未必记得。可您的发色、您的样子,我们一直没忘——我们是上京会宁府,您从……从那院里救出来的人。”

“那院里”三个字说得极轻,却像一粒石子落进易枫心里。他瞬间想起那年寒冬,会宁府的雪冻得能裂开鞋底,浣衣院的铁栏杆上挂着冰碴,无数女子缩在里面,连哭都不敢大声。他率易军破城时,第一个踹开的就是那扇木门,火光里,满是颤抖的手和睁得通红的眼——只是当时人太多,他只能让人先递棉袍、送热汤,根本来不及记清每张脸。

“是……是那年雪天,您让士兵给我裹了件带血的棉袍,还塞了块冻硬的饼子。”年纪小的女子终于敢多说一句,声音却还发着颤,眼睛飞快地瞟着路过的行人,“我叫林阿翠,她是我表姐苏婉儿。我们当时怕极了,以为活不成了,是您说……会送我们回家。”

苏婉儿连忙点头,手还在无意识地攥着菜篮边,像是在攥着当年那点希望:“我们原以为是安慰话,没想到易军真的派了人护送,一路护到忠州。我爹娘早年就在这做买卖,失散了三年,回来后找了半年才找着。阿翠没家人,就跟着我过。”

易枫这才恍然,看向两人的目光软了些,也刻意放低了声音:“能平安回家,就好。在忠州,过得还稳当?”

“稳当!”林阿翠忙答,却还是没敢抬高声音,“表姐夫做木工,我帮人缝补衣裳,够吃够穿。就是……”她顿了顿,飞快地看了眼苏婉儿,“就是总想着,得谢谢您,却一直没机会。”

苏婉儿这时从菜篮底摸出一小把荠菜,菜叶上还沾着泥,她用衣角擦了擦,才快步递过来,手伸到一半又停了停,像是怕唐突:“这是今早刚挖的,嫩。您家若是有女眷,煮个豆腐汤正好……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易枫看着那把裹着暖意的荠菜,接过时动作也放轻了:“多谢。不必客气。”

“您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林阿翠急了点,声音稍高了些,又立刻捂住嘴,看了眼周围才小声道,“若是您在这有什么需要……我们就住在前面巷子里,您让人捎个信就成,别让您家眷知道我们的过去就好。”

易枫点头应下,又叮嘱了句“注意安全”,见日头渐高,怕邢秉懿等急了,才提着菜篮转身。走了两步,回头时,见两人还站在槐树下,望着他的方向,却没敢再往前,只轻轻挥了挥手。

身后的士兵跟上来,也放低了声音:“将军,她们……”

“是故人。”易枫的声音里带着点暖意,指尖触到荠菜的嫩茎,“能让她们藏着过去,安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阳光穿过树叶,落在菜篮上,鲜鱼的腥气、荠菜的清味混在一起,倒比战场上的硝烟,更让人觉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