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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颠携着叶尘,身化流光,并非直线突进,而是循着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与肆虐的死气阴影间穿梭。他步伐看似踉跄,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能量潮汐的间隙,或是借力于某块崩飞的巨石,或是巧妙绕过一头发狂的死灵生物,速度奇快,却又如闲庭信步,将醉梦乾坤的身法展现得淋漓尽致。

叶尘被其带着,只觉周遭景象飞速倒退,耳边是亡魂尖啸与能量爆炸的轰鸣,鼻端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死气与血腥。他全力运转混沌归墟道体,包容侵蚀,同时神识与量天尺投影紧密结合,死死锁定着那条位于冥渊入口侧面的、被浓郁死气掩盖的隐蔽裂缝。

那裂缝并不起眼,隐于一片崩塌的黑色岩壁之后,若非有《周天星衍术》这等洞察本源之法,绝难发现。更奇特的是,裂缝周围弥漫的死气,其流动方式带着一种人为引导的痕迹,与周围狂暴混乱的死气浪潮格格不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梳理,形成了一条相对平静的通道。

通道深处,玄天子那道璀璨如星辰的印记波动愈发清晰,正以一种特定的频率,与冥渊深处某个沉眠的意志进行着隐秘的沟通与接引。

“果然是在搞小动作!”酒颠嗤笑一声,速度再增三分,“这老小子,想绕过正面战场,偷偷把东西捞出来?问过老子没有!”

两人如同两道鬼影,悄无声息地逼近那条裂缝。越是靠近,那股被约束的死气所带来的压力反而越大,其中更夹杂着一丝源自冥渊本源的、冰冷彻骨的规则压制力,仿佛在警告任何未经许可的靠近者。

“小子,准备好,要进去了!”酒颠低喝一声,面对那看似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他竟不闪不避,直接合身撞了上去!

就在即将碰撞的刹那,他背后那朱红葫芦口自动打开,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酒气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空间道韵喷薄而出,如同最锋利的凿子,硬生生在那被约束的死气屏障与空间壁垒上,钻开了一个临时性的缺口!

“走!”

两人身影一闪,瞬间没入缺口之中。身后的缺口随即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进入裂缝内部,景象骤然一变。

外面是混乱不堪的战场与滔天死气,这里面却是一条幽深、寂静、向下倾斜的甬道。甬道两侧并非岩石,而是由某种凝固的、暗沉如琉璃般的冥河之水构成,平滑如镜,倒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通道内没有光源,却自有一种幽冷的、源自冥渊本底的微光,照亮前路。空气中弥漫着极致的死寂与冰冷,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里,是真正通往冥渊深处的路径之一!而且是被玄天子以特殊手段暂时稳定、开辟出的安全通道!

“啧啧,手笔不小啊,连冥河琉璃壁都敢用来固定通道,也不怕反噬自身。”酒颠打量着通道两侧,啧啧称奇,随即又嗤笑道,“可惜,走了歪路。冥渊之力,岂是这般容易窃取掌控的?”

叶尘紧随其后,心神高度警惕。进入这通道后,他体内混沌归墟道炁与量天尺投影的共鸣感更加强烈了。那冥渊死气在这里变得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褪去了外界的狂暴,显露出其作为宇宙本源法则之一——死亡与归宿的真正面貌。

他的道,源于混沌,包容万物,引动归墟。而归墟,从某种意义上说,亦是万物之死,是能量与物质的最终寂灭与回归。此刻身处这冥渊通道,感受着那纯粹的死亡法则意蕴,他对自身归墟真意的理解,竟开始自发地深化、拓展。

归墟,不仅仅是引动终结,更是一种回归,是能量从有序走向无序,从存在走向虚无的必然过程。而这冥渊,则更像是灵魂与灵性的沉淀之地。两者同源而异流,相互印证,让他对终结与开端的辩证关系,有了更朦胧却又更本质的触摸。

他下意识地运转《周天星衍术》,试图推演这通道的尽头,推演玄天子的具体目的。

星轨在识海中流转,量天尺投影微微震颤。然而,这一次的推演却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冥渊深处仿佛笼罩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涉及到的因果与法则层次太高,以他目前的修为和对星衍术的掌握,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血色与混乱,以及一道被璀璨星光包裹、却隐隐透着不祥与贪婪的身影——那必然是玄天子!

“别费劲了。”酒颠头也不回地说道,“冥渊涉及生死轮回,因果太重,星衍老儿的术法在这里也会大打折扣。靠感觉,小子,用你的混沌道体去感应!你那道炁的本质,与这地方没那么生分。”

叶尘依言,收敛星衍术,将心神完全沉入混沌归墟道体之中。灰蒙蒙的道炁如同潮水般在体内奔涌,与周围精纯的冥渊死气产生着微妙的互动。他不再去试图推演,而是去感受那死亡法则的脉动,去倾听那万古沉寂中的回响。

渐渐地,他仿佛听到了一些破碎的、来自遥远过去的低语。那是沉眠于此的古老存在的梦呓,是无数纪元前陨落强者的不甘,是冥渊本身规则的无声流转。

同时,他也更清晰地捕捉到了玄天子那道印记的波动。那波动不再仅仅是接引,更带着一种强烈的契约的味道!玄天子,似乎在以某种代价,与冥渊深处的某个存在,进行着一场交易!

“他到底想得到什么?”叶尘心中凛然。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周围的冥河琉璃壁变得越来越厚重,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灵魂。若非叶尘道体特殊,又有酒颠那奇异的酒气护持,恐怕早已化为冰雕。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光亮。

那并非出口的自然光,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跳跃的光芒。光芒的来源,是通道尽头处的一个巨大洞窟。

两人悄然靠近,隐匿气息,向内望去。

洞窟广阔无比,中央是一个由无数惨白骸骨垒砌而成的祭坛。祭坛样式古老,刻满了与太玄门星辰道法截然不同的诡异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吸收着从四面八方向祭坛汇聚而来的精纯死气。

祭坛上空,悬浮着一道身影。他身着绣满周天星辰的华丽道袍,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鸷与狂热,周身散发着浩瀚如海的星辰之力,正是太玄门掌教,玄天子!

他并非真身在此,而是一道凝聚了磅礴法力的星辰投影!其双手不断结出复杂印诀,道道璀璨的星辉如同锁链般,深入祭坛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似乎在拉扯、牵引着什么。祭坛上的诡异符文随着他的动作明灭不定,将星辰之力转化为一种奇特的、能与冥渊死气共鸣的波动,辅助着他的牵引。

而在祭坛正前方,虚空之中,一道细小的、仿佛由最纯粹黑暗构成的裂隙正在缓缓扩大!裂隙之后,隐约可见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冥土景象,一股远比外面那些死灵生物更加恐怖、更加宏大的意志,正透过裂隙,与玄天子的星辰投影进行着交流!

那意志充满了腐朽、死亡与永恒沉寂的气息,却又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仅仅是感知到其一丝外泄的气息,叶尘就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仿佛要被拖入永恒的沉眠!

“冥渊领主……至少是领主级别的古老存在!”酒颠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玄天子这疯子,他竟然想和这种级别的家伙做交易?!他献祭了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叶尘目光锐利,他注意到,在祭坛的四个角落,各摆放着一件物品。一件是燃烧着微弱金色火焰的残破灯盏,一件是流淌着七彩霞光的土壤,一件是不断发出清越鸣响的玉磬,最后一件,则是一枚不断散发出空间波动的、布满裂痕的古老符石。

这四件物品,皆散发着不同属性的强大能量,与冥渊死气格格不入,此刻却作为祭品,被祭坛的力量强行转化,维系着那条沟通冥渊领主的通道!

“以纯阳之宝为引,以息壤定基,以安魂之器护持,以破空符石定位……他这是想强行接引一缕冥渊领主的本源意志,降临至某个早已准备好的容器之中!”酒颠瞬间看穿了玄天子的打算,倒吸一口凉气,“他想在青岚道域,人为制造一个受他控制的冥渊化身?!他就不怕玩火自焚,引狼入室吗?!”

一旦让玄天子成功,他将获得一个强大无比的打手,甚至可能借此窥探冥渊本源,修为大进!但代价是,青岚道域将永久性地被打开一个连接深层冥渊的缺口,冥渊死气将源源不断涌入,生灵涂炭!而且,谁能保证那冥渊领主会甘心受他控制?

“必须阻止他!”叶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玄天子有何种理由,这种罔顾苍生、与虎谋皮的行为,都绝不能容忍!

“嘿嘿,正合我意!”酒颠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光芒,“这么热闹的事情,不给他搅和黄了,岂不是对不起老子跑这一趟?”

他拍了拍背后的朱红葫芦,看向叶尘:“小子,准备好了吗?咱们要给这位玄天掌教,送上一份大礼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决断。下一刻,酒颠猛地将手中葫芦抛向空中,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酒印,一股浓郁到极致的、仿佛能醉倒天地的酒意轰然爆发!

“醉仙望月步·倒转乾坤!”

而叶尘,亦在同一时刻,将混沌归墟道炁催动至极限,量天尺投影悬浮于头顶,星光与灰芒交织,锁定了祭坛上空,玄天子那道星辰投影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