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兽人家族,所统帅的四国,都有其对应的“族地”,族地和首都的概念不同,首都指四大国中集政治、经济、文化一体的中心,兽人的族群混杂,高水平、强大、有钱的兽人都会居住在此,而族地,则距离感强的多,四大兽人家族的族地,通常只允许本族的族人进入,族地通常位于首都最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梁上君--现在或许该叫云天舸,已经褪去了那一身盗贼专属的紧身衣,换成了一身宽松干净的白色水手服,脚踩小皮鞋,轻快的走在大街上。
自从上次陨焕找他之后,他就隐隐不安。
虽然他对这个腐朽的国家特别失望,但……东墨城还有自己在意的人,那个陨焕口中足以毁灭东墨城的法宝,留在东墨城的藏宝阁中,他之前得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可以的话……就把他顺出来,找一个地方毁掉算了。
想着想着,云天舸到了启示猫族的族地大门前。
启示猫族的族地入口立着两尊青玉狮,狮口衔着的灯笼在晨光里泛着暖黄。
哼,果然还是这么虚荣,有钱买青玉狮子,就没钱多滋补一下穷人吗?
云天舸不屑,走到狮像前时,守在门口的同族守卫只扫了眼他耳后那撮标志性的银灰绒毛,便侧身让出了通道,猫族特有的毛发纹路是最好的通行证,比任何令牌都管用。
虽然云天舸很穷,但毕竟是猫族,按照四大兽人家族的成文规定,不管高低贵贱,只要是本族族人,都可进入族地,这点明面上的客气还是要做到的。
他松了松水手服的领口,装作闲逛的样子往里走。族地比想象中更静谧,青石板路被扫得一尘不染,两侧的宅院挂着统一的铜铃,风吹过时叮咚作响,与外面市集的喧嚣判若两个世界。这里的猫兽人大多穿着体面的绸缎衣裳,路过时看他的眼神带着点审视,大概是他这身过于简单的水手服,在一群华服中显得格外扎眼。
越往深处走,建筑越显威严。
刚才还能瞥见的杂役和商贩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持长矛的精英守卫,他们的皮毛油光水滑,耳尖的族徽标记比门口的守卫更繁复。云天舸在一座刻着火焰图腾的石门前停下脚步,门楣上的“秘藏阁”三个字透着森然的法力波动。
这里显然就是陨焕口中藏宝阁的外围,而石门两侧的守卫,正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每个试图靠近的族人。
“看来得另找入口。”云天舸摸了摸口袋里的铁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摸到金属的冰凉触感总能让他冷静。
他可以就靠这一个铁丝,打开世界上所有的锁。
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先去附近的阁楼探探地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站住,例行检查。”守卫的声音响起。
云天舸下意识侧身,装作整理鞋带的样子回头。只见一队兽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是只满身黄毛的豺兽人,身后跟着昭告犬族的火元素使用者,还有三条尾巴的九尾狐族,以及……一只褐色毛发长着犄角的陌生兽人。
是夏羽他们。
他们是应启示猫族的族长邀请,来调查金库失窃案的。
这当然也是云天舸的手笔。
云天舸的尾巴尖几不可查地绷紧了,水手服的袖口下,指尖已经捏住了藏好的烟雾弹。
他们也算是让自己顺风顺水的盗贼生涯为数不多的差点栽了跟头。
特别是……那只狗兽人和那只犄角兽人。
他迅速低下头,用额前的碎发遮住半张脸,转身想混入旁边的回廊阴影。
“等等。”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火元素特有的灼热气息。
云天舸的脚步顿住了。
千叶源皱着眉,鼻尖微微抽动,火红色的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扫动:“这味道……有点熟悉。”他朝着云天舸的方向走了两步,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困惑,“像是……那天我们与梁上君交锋时,留在现场的那股薄荷味。”
夏羽立刻警惕起来,黄金沙漠之鹰瞬间捏起:“在哪?”
“那边。”千叶源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云天舸的背影上,“那个穿水手服的猫族少年。”
玲羽的三条尾巴瞬间绷紧,幻术元素在指尖流转:“要动手吗?”
苏逸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背影,银白的尾巴尖轻轻抬起,他总觉得那身水手服下的轮廓,有点像在哪见过。
云天舸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像个被吓到的普通少年:“几位离人先生……找我有事吗?”
他刻意让声音软了些,带着点少年人的怯懦,与梁上君的冷冽判若两人。水手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颈间半块普通的玉佩,尾环上的空间之石被浓密的尾毛遮住,丝毫看不出异常。
千叶源走到他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仔细嗅了嗅:“你身上有薄荷味,还有……淡淡的金属锈味。”
他的目光落在云天舸的指尖,那里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像是常年摆弄金属留下的,“你是族地的杂役?”
“是、是的。”云天舸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在后面的药园帮忙打理薄荷……刚才去库房搬过铁架,可能沾了锈味。”
夏羽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故作慌乱的琥珀色里找出破绽,却只看到一个普通少年该有的紧张。他碰了碰千叶源的胳膊:“可能是巧合吧,薄荷味在族地很常见。”
玲羽却绕到云天舸身后,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尾环:“这尾环挺别致的,在哪买的?”
云天舸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怯意:“是、是母亲留下的……不值钱的。”
就在这时,苏逸突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秘藏阁不让杂役靠近,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云天舸精心维持的伪装。他猛地抬头,撞进苏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突然意识到,这个褐色毛发看起来呆呆的兽人,比夏羽和千叶源更难糊弄。
夏羽和千叶源也惊讶的看向了苏逸。
苏逸失忆之后,虽然一直一副呆呆的模样,但是他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可不会随记忆而退减。
“我、我迷路了……”云天舸的声音开始发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正好撞在回廊的柱子上。
千叶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少年的反应太刻意,像是在掩饰什么,可他身上除了薄荷和铁锈味,确实没有别的异常气息,更没有金库失窃现场那股冷冽的冰晶味。
“算了,可能真的是误会。”夏羽拉了拉千叶源,“我们先去金库那边,别耽误正事。”
千叶源点点头,却还是深深地看了云天舸一眼,才转身跟着夏羽往石门走去。玲羽路过时,意味深长地冲云天舸眨了眨眼,三条尾巴在他眼前晃了晃,像是在说“有趣”。
苏逸走在最后,经过云天舸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他没说话,只是目光在少年颈间的半块玉佩上停留了一瞬,随后便跟上了队伍。
直到那队人的身影消失在石门后,云天舸才靠着柱子滑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苏逸的目光像把刀,差点剖开他所有的伪装。
“好险……”他喘了口气,指尖摸到尾环上的空间之石,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被玲羽尾巴扫过的触感。
看来不能再耽搁了。
云天舸站起身,拍了拍水手服上的灰尘,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看了眼石门的方向,族地不常来外族人,夏羽他们去了金库,正好能帮他吸引大多守卫的注意力。
他转身走向旁边的药园,那里的薄荷丛长得比人还高,而丛后的围墙,正是秘藏阁的盲区。
梁上君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