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恩竞赛的余波，远比林默预想的要深远。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海平面。
整座阿斯加德便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然运转。
最大的变化，来自城市中心广场旁，一幢由集装箱改造的粉色小楼。
【神恩食堂】
这是它的名字。
天还没亮，食堂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排队的并非底层公民，而是各个区域的工头与小队队长。
他们脸上挂着谄媚又紧张的笑，手里捧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
有人捧着一块刚从深海捞上来的、会发光的漂亮珊瑚。
有人提着一只长相滑稽，但据说肉质鲜美的变异海鱼。
他们不是来吃饭的。
他们是来“贿赂”首席御厨，顾念秋小姐的。
只为她分配每日b级增益餐点时，能给自己的队伍多加一勺肉。
“不行哦！”
顾念秋穿着她那身宝贝厨娘裙，小手叉腰，一脸严肃地拒绝了那只滑稽的海鱼。
“默哥哥说了，要按贡献点和工作时长来分配，不能徇私的！”
但她看着那条长相实在太过喜感的海鱼，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顺手接过那块发光的珊瑚。
“不过这个珊瑚真漂亮，我就收下啦！谢谢你！”
那个工头顿时受宠若惊，激动得差点当场跪下。
神恩食堂，在顾念秋这种“原则坚定但礼物照收”的独特运营模式下，迅速成为阿斯加德新的权力中心。
无数幸存者为了能喝上一口传说中的“希望骨汤”，爆发出惊人的工作热情。
城市的升级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推进。
阿斯加德的另一位核心人物，顾知夏，则找到了她的新“玩具”。
城外，一片由“法夫尼尔号”牵引光束固定的浮动平台上。
阿斯加德第一支精英快速反应部队，正在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
“太慢了！”
顾知夏一身黑色作战服。
她手持电击长棍，身影化作一道迅捷的黑影。
在二十多名壮汉的阵型中，她肆意穿梭。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敲在对方的关节或麻筋上。
电光闪烁，伴随着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
“阵型！你们的阵型就是个笑话！血刀，你的右手比左手快了0.03秒，这种破绽足够我杀你三次！”
血刀，这位新晋的神恩竞赛冠军，此刻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腕。
上面一道清晰的红印，正滋滋作响。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和速度，在顾知夏鬼魅般的身法和S级【武器大师】的恐怖洞察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
“顾……顾大人，”血刀喘着粗气，独眼中满是敬畏，“您这不是训练，您这是单方面殴打！”
“哦？”
顾知夏停步，长棍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棍花，指向他。
“那你想不想学？”
血刀的独眼瞬间爆发出精光。
“想！做梦都想！”
“那就闭嘴，爬起来，用你的脑子，而不是肌肉，来思考下一次攻击！”
血刀立刻从地上弹起，脸上再无不服，只剩狂热。
顾知夏看着这群被她虐得死去活来，却斗志昂扬的“学生”，嘴角牵动了一下。
她发现，比起坐在舰桥上按动发射钮，亲手将一群莽夫调教成精锐的感觉，更能让她找到价值。
她不再只是林默的屠刀。
她正在成为阿斯加德的“教官”与“守护神”。
与此同时，林默待在舰长席，处理着潮水般涌来的信息。
他的面前，悬浮着数十个光屏。
一个光屏上，是城市的资源消耗与产出曲线，正在以健康的姿态持续上扬。
一个光屏上，是顾知夏训练部队的实时画面，每个人的生理数据和动作捕捉分析飞速滚动。
而他的主屏幕，显示的则是“法夫尼尔号”的引擎核心。
那颗巨大的“星髓”，静静悬浮在能量矩阵中央。
无数淡金色能量丝线，如同植物的根须，艰难地尝试着与它的核心建立连接。
【“星髓”匹配融合度：12.8%】
两天，仅仅提升了0.8个百分点。
这个速度，让林默的眉头锁死。
这颗“星髓”仿佛拥有自我意识，它在排斥“法夫尼尔号”的系统。
这就像给一台精密的电脑，强行安装一个来自异星文明的cpU，底层逻辑的冲突，让兼容过程变得异常艰难。
就在这时，一个加密通讯请求接入。
“接通。”
屏幕上，出现了“学者”——“拾荒者-7734小队”的领队，那张斯文的脸。
晋升后，他并未满足，而是利用权限，组织了一支小型的深海探索队。
“林默大人。”学者扶了扶眼镜，神情激动，“我们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将一段视频传输过来。
画面是一片深达三千米的海底。
一艘小型无人勘探机，正小心靠近一处巨大的海底断层。
在断层的阴影里，静静躺着一个庞大的金属造物。
那不是船。
它的外形像一个巨大的纺锤，表面布满了早已停止工作的传感器和复杂的机械臂。
岁月的侵蚀让它锈迹斑斑，但整体结构却异常完整。
“根据数据库比对，这应该是一台‘创世纪’级别的深海地质勘探与生态研究无人基站。属于旧时代的遗产。”学者解释道，“能源早已耗尽，但核心数据库似乎被物理隔绝，保存完好。”
林默的眼睛微微眯起。
旧时代的遗产。
那意味着，被这个游戏“格式化”之前的，纯粹的科技。
“我批准你动用一艘中型打捞船，把它捞上来。”林默下令。
“注意，不要强行破开它的物理结构。”
“是！”学者兴奋领命。
挂断通讯，林默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
一个旧时代的科研基站，或许没有直接帮助。
但它代表着一种可能性。
一种独立于这个“游戏”之外，属于人类本身智慧的火种。
解决“星髓”融合问题的钥匙，或许就藏在这些被遗忘的科技里。
傍晚，顾知夏结束一天的“教学”，拖着疲惫但充实的身体回到舰桥。
她看到林默依旧坐在舰长席，一动不动，宛如一尊与飞船融为一体的雕塑。
她走到他身后，没有像昨晚那样拥抱，只是静静站着，陪他一起看着舷窗外的城市。
下方的阿斯加德，灯火通明。
船坞区的焊接火花，是人造的星辰。
港口处，满载而归的狩猎小队爆发出阵阵欢呼。
神恩食堂的烟囱里，飘出顾念秋正在准备晚餐的香气。
这座城市，不再是单纯的钢铁聚合体了。
它有了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他们……好像不再只是数字了。”顾知夏轻声说。
林默没有回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血刀那个蠢货，今天终于学会了用佯攻制造破绽。”顾知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虽然还是很蠢，但至少……比昨天聪明了一点。”
“‘学者’在三千米深的海底，找到了一个旧时代的基站。”林默说。
“是吗？”顾知夏有些意外，“那东西有用吗？”
“不知道。”林默回答，“但有东西，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两人就这么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的都是城市里无足轻重的小事。
没有再提那血色的倒计时，也没有再提那该死的“未知”生存率。
仿佛只要不去触碰，那悬在头顶的利剑，就会晚一些落下。
就在这时。
主屏幕上，那个代表“星髓”融合度的数字，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星髓”匹配融合度：12.9%】
林默和顾知夏的目光，同时凝固在那微不足道的0.1%的增长上。
虽然缓慢。
但它，确实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