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的比我通透。”林玉玠拿走她的杯子，喝口水，咽下刚刚的食物味道。
丝录不以为意，“因为我会看眼下，毕竟过程才是达成未来的重要因素，今天都过的满腹郁闷，明天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一切行为都会留下痕迹，这就像一个人从不注意身体健康却希望长命百岁，可沉疴总会爆发。”
丝录歪着身体往他身上靠，“你现在为了迁就我吃寻常人的食物，哪天修行受到影响了，万一怪到我头上怎么办？我不背这锅。”
林玉玠肯定道：“不会。”
丝录笑一笑，坐回来，接着吃她的烤豆腐。
“不相信我？”
“信你。”
“听起来就不是很信任我。”林玉玠帮她翻动几下烤豆腐，自顾自说：“没关系，你且行且看。”
“可以。”丝录没反驳，她看过很多现实，但林玉玠这个人就不现实，该给他验证的机会。
她又挨过去，跟林玉玠肩膀靠肩膀，两人挤在一张低矮的长条小板凳上，腿都伸不开。
烤豆腐店店面布局局促，二人即便坐在最里头也过于显眼，离得近的顾客止不住的往旁边瞄。
一直等丝录吃完走远了才感慨，这二位有点过于接地气了，总感觉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神仙应该去喝露水，而不是吃烤豆腐。
丝录走出去很远。回下头，和林玉玠讲，“有个人说你的形象不应该吃烤豆腐，另一个人说幸好吃的不是臭豆腐，那是什么？”
林玉玠：“不知道，但听起来不是很好的东西。”
“有理，都带臭字了，肯定不会好吃。”丝录放弃臭豆腐，和林玉玠往另一条路上拐，转过弯，她见到端了份小吃蹲在马路边吃东西的衔云。
衔云见到两人站起来，十字路口平地生帅哥，就是手里的臭豆腐蒜味儿太重，连带着他的味道也过分冲人。
林玉玠问，“这么早就在外面？”
“昂，吃完早饭坐车回家了。”衔云举下手里的臭豆腐，“你们要吃吗？”
“不…谢谢。”林玉玠真的很拒绝这个。
丝录认真观察，最终也摇下头，今天吃够豆腐了，不想再吃。
衔云放下心了，其实也没想真给，就意思意思问一下。
他几口吃完，潇洒地挥下手，“走了，仙长再见，绿老师再见。”
丝录看着他的背影，“衔云留级很多年，怎么没和鸳鸿一样被禁止放假？”
“他不会主动伤害普通人，也不会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林玉玠给她举例子，“如果衔云来做电车难题，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少数人，再去追杀始作俑者，但对于鸳鸿，只要那上面躺的是普通人，他就会认为与他无关，死哪边都无妨，他会随心选。”
丝录问，“所以这个题对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wow，真有信心。”
“有没有信心都要杜绝这个可能。”林玉玠想知道她的答案，又问丝录，“你呢，你会怎么做？”
“看哪边对我更重要。”丝录径直走向一家水果店，留下句，“我做不到用一视同仁的态度对待陌生人和对待自己人，哪怕对方人数多，哪怕对方价值更大。”
“很性情。”林玉玠过去帮她付钱，手里托起两个橙子，边走边帮丝录扒橙子。
“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鸳鸿和燕鸿兄妹前阵子离开了第九区，目前东区内尚无他们的入城记录。”
“又走了？”
“嗯，第九区的负责人告诉我，他们在出城前的状态不怎么好，鸳鸿签了生死自负协议，没坐车，步行离开了第九区。”
“各有各的命，不进区也好，省得你还要操心。”丝录拿走他手里的橙子，一瓣一瓣吃起来。
林玉玠动下手指，挥走丝录附近的凉风，就在这时，他感知到一道视线在打量自己。
林玉玠随感觉望去，见到街边有个金头发的西区人在往这边看。
丝录走两步，发觉身边的人没跟上，转回来，看林玉玠停驻在刚才的位置，隔街与另一个人遥遥相望。
金发蓝眼，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人，身着得体的服装，眼窝深邃，西区人的骨相明显。
她走回来，扶住林玉玠的手臂，“那是谁？”
林玉玠：“不认识，看了我许久。”
这名西区人似乎意识到丝录和林玉玠在讨论他，穿过马路，缓步上前来，开口做自我介绍。
林玉玠听了一大串叽里呱啦的鸟语，无助的去看丝录。
丝录给他一个，看吧，让你不跟我学外语，现在想用的时候没辙了。
林玉玠只好说，“回去就学，你先帮我翻译。”
丝录这才解释：“他说自己叫索伦，问你是不是东区的负责人，因为他听说这里身份最尊贵的人面容年轻，长年穿一身白衣服，正好刚刚我叫了你的名字，他听着发音也很像。”
林玉玠看眼索伦，“他找我什么事？”
丝录念课本一样问话，和索伦你一句我一句，不知说到什么，丝录眉头皱起来。
林玉玠插不进去话，除了偶尔礼节性的瞥过索伦，只能靠看丝录打发时间，顺便记一些发音特别的单词。
片刻，丝录拉起隔音屏障，“索伦所在的西四十九区可能发现了新的秽物种类，他们出去交换通用物资的队伍只活下来一个人，但那个人也只活了三天，死状是身体僵硬，面色发青。”
索伦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在丝录瞟向自己时微笑点头，视线从林玉玠身上逐渐偏移到她身上，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惆怅。
丝录没这种惆怅，接着说，“索伦说自己的祖辈是异士，他直觉力很好，本能感觉太危险，真出了事四十九区不会救他们，所以带着家当启程来了东区。”
她略无奈，“他说东区的防护更严密，但来了有段日子，从没有人提过这件事，为了保险，还是说出来更合适，但一直见不到你，没想到今天早上碰到了，就这些，别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