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打在地板上，扬起细小的尘埃。章柏之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怀里抱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正低头逗着，侧脸在光里柔和得像幅画。
听到动静，她抬眼看来，怀里的孩子咿咿呀呀地伸着手要扑。章柏之按住孩子，起身时动作还有些滞涩——生产时落下的亏空，让她比从前清瘦了些，眉宇间却多了层母性的温润。
“来了。”她语气平淡，像招待个寻常访客，转身把孩子交给旁边的保姆，“带下去吧。”
林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自她怀孕后期闹了别扭，又赶上生产时的紧急状况，两人已经快半年没好好说过话。他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堵着，最后只吐出句：“孩子……很可爱。”
章柏之没接话，走到茶台前煮水，动作行云流水，指尖拈着茶匙的样子，倒比从前多了几分沉静。“有事？”
林默走过去，目光落在她微敞的领口，那里还留着点产后的痕迹。“来看看你。”他顿了顿，“也……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章柏之抬眼，眼里闪过丝讥诮，“聊你这半年里，三次路过门口却没进来？还是聊你手机里那些关于‘如何与产后女性沟通’的搜索记录？”
林默一怔，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正想解释，手腕忽然被她拽住，力道不小。他没防备，踉跄着俯身，撞进她带着水汽的目光里。
下一秒，章柏之仰头吻了上来。
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带着点狠劲，像要把这半年的委屈、等待、怨怼全揉进去。她踮着脚，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不让他退开，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时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倒比从前更烈了些。
林默的呼吸瞬间乱了。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奶味，混着熟悉的栀子香，是他想念了无数次的味道。怀里的人明明瘦了，力道却没减，吻得又急又深，像在宣告什么所有权。
他下意识想抬手抱她，却被她按住手背按在茶台上，更紧地贴上来。直到两人都喘着气，章柏之才稍稍退开，鼻尖抵着他的，眼底带着层水光，却亮得惊人：“林默，你以为沉默能混过去？”
她的吻又落下来，这次软了些，带着点耍赖似的黏糊，舌尖轻轻扫过他的唇角，像在提醒他过去的温存。“我生崽的时候，你在门口抽烟抽到天亮，以为我不知道？”吻辗转到他的下颌，“我涨奶疼得哭，你在走廊里跟月嫂学通乳手法，以为我没听见？”
林默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下，又酸又软。他反握住她的手，终于能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怕打扰你。”
“我用你怕？”章柏之瞪他，随即又笑了，吻轻轻落在他的喉结上，“我要的从来不是你躲在门外，是……”
话没说完，被林默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圈住他的脖子。林默低头看她，眼里的愧疚混着失而复得的滚烫：“是我的错。”他吻回去，这次换他主动，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以后再不躲了。”
阳光穿过窗棂，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缠成一团。茶台上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在为这场迟来的和解伴奏。章柏之埋在他颈窝笑，带着点得逞的狡黠——她就知道，对付这个别扭的男人，硬闯比冷战有用。
那些没说出口的怨，没宣之于口的盼，终究在这个带着奶香与茶香的吻里，落了地，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