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气氛变得凝重。
墨渊接过黑色石子，放在指尖细细摩挲。
“是‘赤蝎’的火蝎图腾。只有内部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佩戴。”
苏妙妙点了点头，将宫里发生的一切，从德贵妃的挑衅，到兰嫔的安静，再到回廊拐角处那“巧合”的碰撞，全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那个撞我的小宫女，演技很差，眼神慌乱，一看就是被临时推出来的炮灰。真正的主谋，是那个在假山后头看戏的素心，也就是兰嫔的贴身宫女。”
苏妙妙靠在软垫上，盘着腿，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个U形枕的角。
“她们完全可以做得更隐蔽，但偏偏要让我看见素心。这说明，她们就是故意要让我知道，这件事是兰嫔干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不像是挑衅，倒像是在递投名状。她告诉我，她和‘赤蝎’有关，然后把选择权交到了我手上。是把她当敌人，还是当……潜在的盟友？】
“她太大胆了。敢在宫里，当着本王的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她不是胆大，是聪明。”苏妙妙摇了摇头。
“她知道，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把消息最直接、最安全地递给我。换作别人，要么看不懂，要么不敢接。她这是在赌，赌我会看懂，并且有兴趣跟她玩下去。”
墨渊侧头看着她，看着她兴奋的眼睛，心里又气又无奈。
他的小王妃，胆子比天还大。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她倒好，跟发现了新游戏一样。
“不许玩。”墨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语气不容置疑。
“从明日起，你不许再出王府半步。宫里那边，我会处理。”
“别啊！”苏妙妙立刻抗议。
“鱼饵都下到我嘴边了，你怎么能把鱼竿抽走？这个兰嫔，是目前我们能接触到的、跟‘赤蝎’核心层最接近的线索。放过她，下次再想找到这种机会，就难了。”
【开玩笑，宅斗升级宫斗，现在又加了谍战元素，姐的战斗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怎么可能当缩头乌龟？】
“太危险。”墨渊的态度很坚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就是因为不是一个人，我才更要主动出击！”苏妙妙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
“老公，你想啊，‘赤蝎’这帮人，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与其被动地等着他们出招，不如我们先伸手，去搅一搅这潭浑水，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提起了那个让她心有余悸的梦。
“我前几天做的那个梦，‘多子多福，亦多灾多劫’。以前我总觉得是迷信，但现在看来，这可能就是预兆。危险已经找上门了，躲是躲不掉的。我们得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总不能等宝宝出生了，还让他跟着我们提心吊胆吧？”
这句话，戳中了墨渊的软肋。
保护妻儿，是他身为男人和父亲的责任。
他沉默了。
他知道苏妙妙说得对。
以“赤蝎”的行事风格，绝不会因为他们退让就收手。
“那你想怎么做？”他终于松了口，但眼神里的担忧丝毫未减。
“很简单，兵分两路。”苏妙妙立刻来了精神，伸出两根手指。
“你，走暗线。去查这个兰嫔的底细，她那个当官的哥哥，她家里的所有人，宫里跟她有来往的太监宫女，全都给我查个底朝天。看看她到底是被胁迫的，还是本来就是‘赤蝎’的人。”
“我，走明线。”苏妙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继续跟她‘礼尚往来’。她不是喜欢送我东西吗？我也回礼。就用我们女人之间的方式，喝喝茶，聊聊天，互相试探。她在宫里，我在宫外，遥控过招，既安全，又能摸清她的路数。”
墨渊听着她的计划，眉头紧锁。
听起来，似乎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你的安全，是第一位。”他沉声道，“王府的防卫，必须升级。”
“这个你做主！”苏妙妙立刻放权，“你负责给我打造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孕妇堡垒’，我负责在堡垒里，指挥我的‘孕妇特工队’，跟他们斗智斗勇！”
“孕妇特工队？”墨渊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对啊！我现在是队长，小蝉、玉竹是我的队员！我们负责情报分析、后勤保障、还有……美食研发！”
看着她又开始胡说八道，墨渊悬着的心，莫名地松快了些。
只要她还有精力开玩笑，就说明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好。”他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决断，“就按你说的办。但你答应我，有任何异动，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擅自行动。”
“成交！”苏妙妙爽快地应下。
马车，稳稳地驶入了秦王府。
***
回到听风阁。
墨渊一进门，就对外喊了一声：“青风！”
“王爷。”青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传我的令，召阿影回京。”
“阿影？”苏妙妙好奇地问，“阿影出去了？”
“是。”墨渊点头，神色严肃，“有他在，我才能放心。”
青风领命而去，动作快如闪电。
墨渊又对小蝉和玉竹吩咐道：“从今日起，王妃的所有饮食、衣物、用具，凡是入口入眼的东西，全部要经过三重检查。特别是宫里送来的东西，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两人齐声应道。
苏妙妙看着眼前的男人，安全感满满。
【可以啊，老公的总裁模式一开，安全感直接拉满。一个电话……哦不，一句话，就能摇来最顶级的保镖。我这个‘董事长’，当得舒坦。】
安排好一切，墨渊才走到床边坐下。
“饿不饿？想吃什么？”他柔声问道。
一提到吃的，苏妙妙的肚子立刻应景地叫了一声。
她在宫里神经紧绷，就喝了几口茶，早就饿了。
“我想吃……昨天王大厨新研发的‘孕期心情套餐pLUS版’！”苏妙妙眼珠一转，开始点菜。
“我要吃咸口的蛋糕，上面要铺满肉松和海苔！还要喝冰镇的杨枝甘露，里面要加好多好多西米和柚子肉！”
墨渊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立刻吩咐下去。
王大厨在厨房接到这份“菜单”，差点当场跪下。
咸的蛋糕？冰的糖水？
王妃娘娘的口味，又一次突破了他的想象力极限。
***
墨渊的效率，高得惊人。
第二天清晨，苏妙妙还在赖床，就听小蝉说，阿影已经到了。
如果说青风是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那么阿影，就是藏在鞘中的匕首，安静，却更致命。
苏妙妙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更有底了。
她回到梳妆台前，开始思考自己的第一步棋。
“小蝉，去告诉王大厨，今天的椒盐炸鲜奶多做一份，用食盒装好。另外，把我上次让青风送去宫里的那尊玉如意，再挑一尊更好的。”
“王妃，还要送礼？”小蝉有些不解。
“当然。”苏妙妙笑了笑。
一个时辰后，青风再次带着苏妙妙的礼物进了宫。
一尊价值不菲的玉如意，代表了她对兰嫔“示好”的感谢与看重。
一盒秦王府特制的、外面绝对吃不到的炸鲜奶，则是一颗意味深长的“探路石”。
【兰嫔妹妹，姐姐的回礼到了。玉如意，是给你的面子。这盒炸鲜奶，才是给你的‘考题’。你敢不敢吃，吃了之后有什么反应，这才是姐姐我真正想知道的。】
她相信，兰嫔是个聪明人，一定能看懂她这道题。
送走青风，苏妙妙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地准备去享用自己的“咸蛋糕”。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墨渊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张信纸。
“庖丁先生回话了。”墨渊将信递给她。
“王妃金安，老夫前来。”
“搞定！”苏妙妙高兴地打了个响指。
【嘿嘿，一个隐世厨神，一个神秘兰嫔，一个恐怖组织。我这孕期生活，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她看着墨渊，狡黠地眨了眨眼：“老公，你说，等庖丁先生来了，我让他当我新成立的‘孕妇特工队’的美食顾问，他会同意吗？”
墨渊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只要你开心，就好。”
窗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