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坦白夜的第二天，苏妙妙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是被饿醒的，也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唤醒的。
一夜好眠，无梦。
当她睁开眼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身体里那股因为血脉苏醒而带来的、充盈的力量，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经彻底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不再有丝毫的滞涩感。
她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我感觉我能倒拔垂杨柳！”她从床上弹起来，在原地蹦了两下，感觉身轻如燕。
【卸下了所有心理包袱，感觉自己就像是清理了缓存、优化了系统的手机，运行速度都快了不止一倍！现在，我就是苏妙妙，2.0升级版！】
墨渊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她那副精神奕奕、甚至有点过于亢奋的样子，他紧绷了几日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眼中的苏妙妙，像是被雨水洗刷过后的叶子，鲜亮、通透，散发着勃勃的生机。那份曾经萦绕在她身上的、若有似无的疏离与不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爷，早啊！”苏妙妙三步并作两步地蹦到他面前，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早餐吃什么？我要吃十个肉包子，五根油条，再来三大碗豆浆！”
“厨房已经备下了。”墨渊放下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替她理了理睡得有些翘起的头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苏妙妙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餍足的猫。这种毫无保留被人接纳和信任的感觉，比吃任何山珍海味都让她感到满足。
她不再是那个借尸还魂的异乡客，也不再是背负着秘密的冒牌货。
她就是苏妙妙。
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生活在古代，爱吃爱钱，还有一个帅得人神共愤的王爷老公的，独一无二的苏妙妙。
至于什么拜火教圣女、前朝公主……
【那都是附加的人设卡，用来闯关打怪的。但核心角色，是我自己。我是谁，我说了算！】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强大。
***
饭厅里，苏妙妙风卷残云般地解决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吃饱喝足，她才终于想起了正事。
“王爷，咱们去南疆的事，是不是得提上日程了？”她擦了擦嘴，一脸严肃地说道，“皇帝老哥那边，肯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了。我们早点出发，也能早点掌握主动权。”
“嗯。”墨渊点了点头，“我已经让凌风去准备了。只是，你京城里的这些产业，交接得过来吗？”
“小事一桩。”苏妙妙摆了摆手，一脸的自信，“‘火凤祥’的运营模式已经很成熟了，庖丁和那几个新提拔的掌柜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没问题。至于‘平价粮’那边，我已经跟几家信誉好的粮商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只要我们秦王府的牌子还在，他们就不敢乱来。”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忽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
“不行！我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彻底拿下！”
“哪里？”
“皇宫！”苏妙-妙-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和“商机”的光芒，“那可是京城里人口最密集、消费能力最强的顶级单位！里面几千张嘴要吃饭，这得是多大一个市场啊！”
墨渊：“……”
他看着她那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跟不上自家王妃的脑回路。
“我的意思是，”苏妙妙看出了他的无语，赶紧解释道，“皇帝不是怀疑我吗？不是想监视我吗？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在外面被他派来的人盯梢，不如我直接杀到他眼皮子底下去！”
“你想做什么？”墨渊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要去承包皇宫的食堂！”苏妙妙语出惊人，“我要在皇宫里，开一家‘火凤祥’分店！专门服务于宫里的太监、宫女和侍卫！”
【这叫什么？这叫‘精准市场投放’！‘垂直领域深耕’！顺便还能把我的情报网，直接铺到皇帝的卧室门口！他想监视我？到时候谁监视谁，还不一定呢！】
墨渊看着她那副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得意的样子，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胆大包天”。
“胡闹。”他皱眉道，“皇宫内院，岂是做生意的地方。”
“怎么就不是了？”苏妙妙不服气地反驳，“你想啊，宫里的伙食，除了皇帝后妃那几个主子，底下人的大锅饭能好吃到哪儿去？不是水煮白菜就是清汤寡水，一点油星都没有。我这是去改善他们的生活，提高他们的工作幸福感！幸福感上来了，工作效率才能提高，这叫‘人文关怀’！”
“我还可以推出不同的套餐。普通宫女太监吃十文钱的经济套餐，带品的总管侍卫长吃三十文的豪华套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我甚至可以给他们办‘饭卡’，充值打折！这既能给陛下省钱，又能让我赚钱，还能笼络人心，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苏妙妙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小钱钱在向她招手。
墨渊听着她嘴里那些“套餐”、“饭卡”、“幸福感”之类的奇特词汇，虽然不完全明白，但却听懂了她那套歪理的核心。
她想把手，伸进皇宫。
这步棋，走得太大，也太险了。
“皇帝不会同意的。”他沉声道。
“他会的。”苏妙妙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只要我让他觉得，这件事对他有利，而且，他还能借此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控制’住，他就没有理由拒绝。”
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自信，墨渊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她。这个女人的脑子里，一旦有了某个疯狂的计划，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替她挡住可能到来的明枪暗箭。
“好。”最终，他只说了一个字，“我陪你去。”
***
御书房。
当皇帝墨曜听到李德全通报，说秦王和秦王妃求见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他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
当苏妙妙眉飞色舞地将她的“皇宫后勤膳食改革计划书”——也就是她口中的“皇宫食堂承包计划”，呈现在他面前时，墨曜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放肆！”他一拍龙椅的扶手，怒喝道，“苏妙妙！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后厨的菜市场吗！”
“陛下息怒！臣妇万万不敢！”苏妙妙立刻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不怂。
“臣妇只是心疼陛下！您日理万机，为国为民，可这宫里的后勤，却处处是漏洞，浪费惊人啊！”
她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念道：“据臣妇不完全统计，御膳房每日采买食材，至少有三成，因为储存不当、烹饪过量等原因，被白白浪费掉了。而底层宫人和侍卫的伙食，却清汤寡水，怨声载道。长此以往，不仅耗费国库，更损天家威仪啊陛下！”
【我这数据哪儿来的？我编的。但听着就像那么回事，这就叫‘用数据说话’，唬人必备。】
墨曜被她这套说辞噎了一下。
他看向一旁的内务府总管和御膳房总管，那两人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汗如雨下。
“臣……臣等失职！”
“你看，他们都承认了。”苏妙妙立刻见缝插针，“陛下，臣妇这个计划，就是来为您分忧的！我用‘火凤祥’的管理模式，来运营宫里的食堂。保证食材零浪费，饭菜质量大提升。而且，我不要朝廷一文钱！自负盈亏！赚了，算我的。亏了，也算我的！您就等于白得了一个尽心尽力、还不要工资的后勤大总管，这买卖，上哪儿找去？”
墨曜的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白，精彩纷呈。
他当然知道苏妙妙打的什么算盘。
这女人，是想把她的势力，像藤蔓一样，缠进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她给出的条件，又实在太诱人了。
省钱，高效，还能收买人心，显示他的仁德。
拒绝？他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因此被传出去，说他宁愿浪费钱粮，也不愿让宫人吃顿好的，那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让他明知是陷阱，却又忍不住想踩进去的阳-谋-。
“王妃此举，看似为陛下分忧，实则是扰乱宫闱规矩，其心可诛！”一个一直看不惯苏妙妙的御膳房管事，刘大厨，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反驳，“御膳房乃天家御用，岂容一介商贾之妇染指！若饭菜出了任何差池，谁能担待得起？”
“刘大厨说得对！”苏妙妙立刻点头附和，笑眯眯地看着他，“所以啊，御膳房我可不敢碰。我承包的，是给下面宫女太监们吃饭的‘大厨房’，跟伺候主子们的御膳房，井水不犯河水。”
她转向皇帝，一脸真诚：“陛下，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先划出一块地方，让我试运营一个月。就先从侍卫营开始！那些兵哥哥们，整天操练，体力消耗大，最需要吃点好的补充体力了！您想啊，他们吃得好了，身体壮了，保卫皇宫才更有力气不是？这最终受益的，还是您和各位娘娘的安全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墨渊，都忍不住在心里，为她的急智点了个赞。
墨曜盯着苏妙妙看了许久，那双深沉的帝王之目中，充满了审视与权衡。
他知道，他若同意，就是引狼入室。
他若拒绝，就是固步自封，失了君王气度。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既然王妃有此‘孝心’，朕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准了。”
“就依你所言，先在侍卫营，试行一月。若有半点差池，朕唯你是问。”
成了！
苏妙妙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V”字。
【搞定！第一步成功迈出！接下来，就是用美食和管理，征服整个皇宫的胃和心！】
“臣妇，谢陛下隆恩！必不负陛下所托！”她立刻叩头谢恩，姿态做得十足。
***
从皇宫出来，坐上返回王府的马车，苏妙妙脸上的谦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老公！我厉害吧！我就说他会同意的！”她抱着墨渊的胳膊，得意地摇晃着。
墨渊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那我也要跳得最漂亮！”苏妙妙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放心吧，我有分寸。这盘棋，才刚刚开始。他想看，我就演给他看。等他看入迷了，就不会注意到我们真正想做的事了。”
她靠在墨渊的肩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南疆之行在即，京城的布局，也已落下关键一子。
她的人生，因为这一次次的挑战，变得愈发精彩刺激。
而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身边这个男人，都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回家！”苏妙妙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我得赶紧把我那个‘皇宫分店开业大酬宾’的策划案写出来！开业第一天，所有套餐半价！”
墨渊：“……”
他看着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这京城的天，怕是真的要被他这个宝贝王妃，给捅出个大窟窿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天塌下来，他顶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