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收得韩遂战死、竟在临终供出自己的消息时,三千轻骑正行至汉中边境的褒斜道。
两侧山壁如刀削,山风卷着冷意灌进甲胄缝隙,他捏着那封密信,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韩遂匹夫!”他猛地将书信狠狠掼在地上,怒吼声在峡谷中撞出回声,“某与你素无深交,更无半分密谋,你自寻死路便罢,为何要平白拖我下水!”
骂声未落,董卓的传令兵已踩着碎石匆匆赶来,脸上堆着刻意的谄媚,扬声高喊:“奉凉王令,召吕将军即刻回长安,另有封赏!”
吕布缓缓转头,那双藏着戾气的眸子死死盯着传令兵,眼底翻涌着阴鸷与寒芒。
他喉间溢出一声冷嘲,心下已是翻江倒海:董卓向来小肚鸡肠,此前我与他侍妾的谣言本就没洗清,如今又被韩遂泼了这盆脏水!
我与韩遂半分勾结都无,他偏偏选在这时召我回长安领赏,哪里是封赏,分明是布下罗网要拿我问罪!
杀意转瞬翻涌,他骤然拔剑,寒光乍现间,传令兵的头颅已滚落在地,热血溅上他的衣袍。
身旁两名董卓安插的副将惊变欲呼,却被吕布反手一剑一个,利落封喉,尸体轰然倒在尘土里。
随即,他突然仰天长笑,笑声里满是不甘与愤懑,惊得林间群鸟扑棱棱四散飞逃。
他按剑四顾,喝道:“我吕布追随董卓,向来赤胆忠心,从未有过半分异心!
奈何董卓老贼听信谗言,竟借封赏之名,欲取我性命!
今日起,我吕布便占汉中,归顺汉室,竖起反董大旗!
愿随我者,与我共图大业;不愿者,尽可离去,我绝不强求!”
将士们望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又看吕布横剑怒目的模样,面面相觑片刻,终于有人率先高举兵器嘶吼:“愿随将军反董!”
一声起,百声和,千声应。三千轻骑纷纷举起刀枪,喊杀声冲破褒斜道的云霄,震得山岩仿佛都在轻颤:“愿随将军反董!”
消息传到长安未央宫,董卓正在把玩新得的玉璧,听闻吕布反叛,当即一把将玉璧砸在地上,玉璧碎裂的脆响中,他须发倒竖,拍着桌案怒吼:“吕布匹夫,竟敢反我!”
肥硕的身躯因愤怒微微颤抖,当即下令调李傕、郭汜率一万西凉军攻打汉中,誓要将吕布碎尸万段。
可这边军令刚刚批下,西边的急报又像雪片般送进殿内:武威的谷雨打着为盟友韩遂报仇的旗号,率领两万赤军,直逼金城。
李儒得知消息,心头一紧,连忙撩着官袍快步向董卓汇报,他以为会见到董卓暴跳如雷的模样,谁知入殿后,却见董卓正坐在镜前,由侍卫替他慢条斯理地披挂铠甲,他还转头瞥了李儒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沉声道:“慌什么慌?天塌下来有孤顶着!”
李儒定了定神,拱手躬身道:“主公,谷雨部此番东进,明显破坏了我军与并州赤匪的秘密协约,当务之急是派遣使者前往并州,与张远交涉,阻止他们继续进兵,以免腹背受敌。”
“派谁去?”董卓一边任由侍卫系着腰带,一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李肃口齿伶俐,擅长辞令,可担此任。”李儒连忙答道。
董卓突然哈哈大笑,十分满意:“孤还以为,你也要背弃孤而去呢。”
李儒一愣,忙俯身叩首:“主公为何会有此想法?臣自追随主公以来,肝脑涂地,对主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以为谷雨的动作,是他自己的主意?”董卓收起笑容,推开身旁的侍卫,起身走到李儒面前,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那是张远的授意!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算计!”
“这……”李儒迟疑着抬头,眉头紧锁,“赤匪虽与我军为敌,却向来言而有信,断不会无故撕毁协约。”
“可那协约是秘密的,谁能证明张远签过字?”董卓啐了一口,唾沫落在李儒脚边,语气带着几分狠戾,“这群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这协约!他们不过是借韩遂的死做幌子,实则要趁机灭了我!”
李儒心头巨震,失声道:“啊?”
“这时候,他们的主力怕是已经渡过黄河,突袭洛阳了!”
董卓抬手拍了拍胸前的铠甲,甲片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却不见半分慌乱,“不过孤早有准备,已严令董旻率两万大军死守洛阳,既能拖住张远,又能拦住曹孙刘联军。至于孤,”
他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岂会困守长安?我亲率两万主力先去收拾谷雨这小子,解决了西边的麻烦,再回头收拾张远、吕布这群反贼!你看看,孤的打算如何?”
越是紧要关头,董卓的心思反倒越清晰,眼底狠戾与算计交织翻涌,李儒被这股决绝的气势慑住,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他低头思索片刻,缓缓躬身起身:“主公若这般行事,长安的守备便会空虚。可当下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对策,只能速战速决,万万不可陷入僵持。臣这就去筹备粮草,拟定行军路线!”
随即,长安城内开始整军备战。
李儒则守在地图前,手指划过陈仓、扶风的地界,反复核对粮草运输的节点与大军的行军路线。
一切布置停当,董卓命人将马腾从死牢中提出,推至阵前。
马腾双目圆睁,怒喝间仍挣着枷锁欲扑向董卓,却被刀斧手死死按在刑台上,寒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董卓俯身拾起其首级,掷于旗前,以其血祭旗。
大军随即整队西行,刚行至右扶风地界,探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至董卓马前,声嘶力竭地禀报:“主公!长安城内突发暴动!王红、郝昭、李石三人打着赤旗,趁城中兵力空虚,率乱民攻破城门,如今整座长安城已被他们掌控!”
董卓听闻老窝被端,怒目圆睁,赤红的双目几乎要瞪出眼眶,当即下令回师攻城,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嘶吼道:“一群乱民也敢夺我长安!孤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夷灭三族!”
三万大军调转方向,朝着长安城猛冲,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而此时,并州人民军的野战军在赵云、徐晃、郭嘉的指挥下,早已趁着夜色悄然越过黄河,战船的船桨划破河面的寂静,连水声都被刻意压低。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并未朝着董旻重兵防守的洛阳进发,而是调转方向,从河东郡沿着汾水南下,直扑弘农郡。
弘农郡守将董璜正搂着姬妾饮酒作乐,听闻城外有敌军来袭时,还以为是小股流寇,只派了五百士兵去迎敌。
直到城楼下响起震天的喊杀声,他才惊觉大事不妙,仓促披甲上阵,却在城门下与张辽狭路相逢。
不过三回合,董璜便被张辽一枪挑于马下,头颅滚落在城门边,守军群龙无首,瞬间溃散,哭嚎着四处奔逃。
拿下弘农城后,赵云、徐晃与郭嘉三人立刻在州府大堂中聚首商议。
最终决定,赵云亲率飞龙骑兵,石仲领封龙军,张辽统天河军,高顺带红岩军,皆令军士轻装简行,奔袭长安!
务必要在董卓回军攻城之前,与王红等人汇合,死死守住这座都城!
余下大军则由徐晃统领,整顿粮草器械后,分批衔尾跟进。
一时间,董卓的西凉铁骑与人民军的精锐部队,都在关中的官道上展开了一场生死竞速。
双方马蹄踏碎了沿途的寂静,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皆是拼了命地催马疾行,只为抢在对方之前抵达长安,将这座都城的控制权牢牢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