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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侠盗燕子李三的100个传奇故事 > 第10章 火里归心,债起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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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火里归心,债起新天

沧州城南三十里,大雪把官道压成一条硬壳的蛇。我踩着蛇背往前走,一步一个裂响。苏蔓跟在后面,她伤没好利落,呼吸像破风箱,却一句苦没喊。我们身后,村子那把火还在烧——我亲手点的,烧的不是房,是燕子李三最后的壳。灰随北风扬,像一群黑鸟追着我们跑。

我摸一把胸口,铜镜碎片在布袋里碰响,像提醒我:别回头,前面才是活路。可我知道,活路比钢丝还细——王三炮没死,四大名捕还剩一个独眼女人,日军特高课、红妆盟、式鬼残党......全天下都在等我冒头。我把《百盗谱》合卷烧了,却把灰收进这只布囊,它比先前更沉——灰里有金粉,有燕血,有李家三代的是是非非。我背的不是灰,是债。

李三,下一步去哪?苏蔓问。她第一次叫我对名字,不是,不是,是,平平常常,却像给我换骨。

我吐口白气:先还钱,再还命,最后还心。

我们昼伏夜出,第七日赶到太原。城门口贴着新告示——匪首燕子李三,私通外敌,盗卖国宝,活捉赏五千,献首赏三千。画像比我真人俊,眉心多颗朱砂痣,一看就知画师顺手添的官运痣,好让捉我的人讨彩头。

我嗤笑,把毡帽往下一拉,牵苏蔓进了城。接头点在南城票号,暗号燕子回巢。票号后院堆满银箱,我却只要一只空匣——红木、铜角、防潮漆,专为装书灰用。掌柜叫杜同,红妆盟老人,他把匣子递给我,低声道:

火车明早六点,去西安,特等车厢,车票已备好。到站有人接,换马车进秦岭。秦岭里有无根泉眼,能镇你怀里那东西。

我挑眉:红妆盟舍得放我离开?

杜同笑,眼底却冷:盟主说,你欠的债没还完,走哪都得还。秦岭只是下一站。

我拍拍他肩:告诉盟主,我李三认债,不认命。

特等车厢人少,暖气烫脸。我把匣子放行李架,和苏蔓对面坐。窗外雪原飞退,像无数白帛被刀划开。车过介休,上来四个穿西装的汉子,领结太紧,脖子青筋暴跳。我一眼认出那是四眼狗——日伪特高课便衣。四人分左右,把我们堵在包厢。领头的中分头推了推金丝镜,声音阴柔:

李先生,镇鬼镜、书灰,留下,你可以活。

我叹口气,手却摸向腰间飞爪。苏蔓更直接,袖中滑出掌心雷,上膛。车厢狭窄,一枪打错,玻璃开花,暖气泄成白雾。中分头冷笑,掏出一黑漆小牌,牌上刻着式鬼符——原来他会!

符牌一翻,我脚下影子竟自己立起,像被拎起的黑布,死死勒住我脖子。我眼前发黑,却听见铜镜碎片在胸口作响。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镜上,银光炸裂,把黑影震碎。中分头被反噬,吐黑血,跪地抽搐。苏蔓连开两枪,打断车窗,拉着我跃出火车——

外面是黑夜,是雪原,是呼啸的北风。我们抱在一起,像块石头,从车顶滚下路基,雪沫四溅。火车远去,车头灯在雪夜里变成一粒绿豆。我爬起来,吐掉嘴里的雪,笑:

车钱白瞎了。

苏蔓抹掉嘴角血,也笑:走铁路,不如走自己的腿。

我们走了十天山路,马帮、雪坑、狼嚎、冰瀑,样样尝遍。第十一日傍晚,雪停了,夕阳照在秦岭主脊,像给山戴顶金帽子。山口有座荒废道观,观前石碑刻着二字,半埋雪里。我扒开雪,见碑后小字:

泉眼三年一涌,涌时月满,水可镇影,可净魂。

我抬头看天,今晚正是满月。道观后院有口古井,井壁结满冰,像给世间封了层膜。我把铜镜、书灰、血钥图依次排在井台,月光照下,三者竟同时发亮:铜镜银、书灰金、血钥图朱,三色交汇,凝成一只虚影黑燕,在井口盘旋三圈,扎进冰面。冰层无声而裂,井水涌出,色作淡银,竟不结冰,像流动的水银。

我捧一口喝下,只觉一股冷线从喉直落丹田,脚下影子瞬间淡成薄雾,却又重新凝回,颜色比先前浅,却更干净——像被洗过的墨。我喃喃道:

爹,我还了第一笔债——把影洗干净了。

苏蔓也喝了一口,她左臂伤口竟不再渗血,雪色下泛着粉。她轻声笑:这水,比药灵。

我们灌满两羊皮袋,把井台重新封好。月光西斜,黑燕虚影散成漫天光屑,像下了一场金雨。雨落尽,我胸口那堆铜镜碎片,一声,自动拼合,裂痕竟愈合大半,只剩一道细缝,像笑弯的嘴。

次日黎明,我在道观残墙写下血书:

李氏不盗国,不害良,不守旧,不避新。自此起,影子所至,皆为还债;燕子所过,皆为救人。若有违,影灭形销。

我咬破指尖,按下血印,把血书折成燕子形,塞进铜镜背后的暗槽。铜镜合拢,裂痕彻底消失,镜面闪出一行小字:

债起新天,火里归心。

我抬头,朝阳破云,像给山脊镀了层金。我深吸一口气,只觉五脏六腑被雪水洗过,轻得能飞。

下山路上,我掏出小账本,写下最后一行:

第十传奇:秦岭满月,无根泉开,洗影净魂,铜镜重合,血书新誓——债起新天。

写罢,我把账本也塞进铜镜暗槽,锁死。从今往后,不再记账,只还债。

苏蔓问我:下一站?

我笑,指前方崇山峻岭,也指更远的南方:

去重庆,去昆明,去滇缅公路,去所有需要影子的地方。

还是偷?

不偷,叫——借贪官的买命钱,借汉奸的买路钱,借鬼子买枪的钱,然后——我做了个撒钱的手势,还给天下人。

她大笑,笑声在山谷回荡,像春雷。

我们走到山口,回首望:秦岭雪线以上,云海翻涌,像一口巨大的熔炉,把旧天烧化,把新天铸亮。我脚下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它不再像黑蟒,而像一条宽阔大道,直通天际。

我抬手,对天抱拳,对地抱拳,对身后的苏蔓抱拳:

燕子李三,死于此处;李三,生于今日。

风卷着雪,卷着阳光,卷着我和她的影子,一路向南,向更辽阔、也更明亮的天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