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我像一只端午粽子,被粗绳网勒得喘不过气。

袁文会蹲下来,金烟斗挑起我下巴,火光映出他独眼——瞳孔绿得吓人,像两口深井,井底漂着碎冰。

燕子李三,他嗓音沙哑,却带着笑,我府里的狗肉味道如何?

我胸口一闷——原来狼青摇尾巴也是戏。

袁爷,我咧嘴,血腥味顺着牙缝往外冒,您家狗培训得不错,改明儿给我也弄两条?

他哈哈大笑,笑得刀疤像蜈蚣爬动,抬手一挥:松绑,请客人坐。

网被掀开,我四肢发麻,刚想蹦起来,两把盒子炮同时顶上太阳穴。

得,动不了。

两个壮汉把我架到紫檀椅上,椅背雕着张牙舞爪的麒麟,硬木硌得我肩胛生疼。

袁文会坐我对面,慢条斯理擦火石,点烟——金烟斗里塞的不是烟丝,是云南刀烟,香味冲得我想打喷嚏。

他吐出一口白雾,像吐出一面纱,把我和他隔在戏台两侧。

知道我为什么等你?他问。

我耸肩:我长得俊?

他抬手,烟斗敲我额头,火辣辣。再贫,把你牙一颗颗敲下来。

我识趣闭嘴,脑子却转得飞快:谁泄密?开锁张?洋兽医?还是……阿阮?

念头一过,心像被针扎:不会是她!

袁文会似乎看穿我,拍拍手。

侧门推开,一个穿淡蓝旗袍的身影被推进来——阿阮!

她双手反绑,嘴角淤青,相机早已不知去向。

我心脏猛地收紧,像有人攥住往外拽。

李三,她声音发颤,却硬撑笑,对不住,我给你拖后腿了。

我咬紧后槽牙,血腥味更浓。

袁文会用烟斗指了指她:这丫头在外院偷拍,被我手下逮了。她身上有你画的地图。

我脑袋一声——地图我只给阿阮看过,还千叮万嘱别带进来。

她抬眼看我,眼里满是歉意和惊恐。

那一瞬,我竟分不清她是真被俘,还是演给我看的双簧。

情感爆点像火油泼心,怒火地窜上脑门。

袁爷,我深吸气,把情绪压回嗓子,偷东西的是我,放她走,我任你处置。

袁文会挑眉,独眼闪过一丝玩味:重情重义?好,我成全。

他抬手,一声,子弹上膛,枪口对准阿阮太阳穴。

我数到三,你交出佛头青,我放人;不交,先送她上路。

我愣住——佛头青?我下午才用假宝石调包,真宝石还在我兜里!

原来他真正要的是钥匙,不是烟斗。

一——

我手心全是汗,摸到兜里那颗冰凉小石。

二——

阿阮闭眼,睫毛抖得像雨中蝴蝶。

我猛地吼:给你!掏出宝石抛过去。

袁文会空接,捏在指腹对着灯照,绿光映得他独眼像恶鬼。

果然在你手里。他摆摆手,手下松开阿阮。

她踉跄扑到我怀里,发丝间桂花香混着火药味,我胸口一阵钝痛——这丫头,若因我死,我一辈子飞不起来。

袁文会把宝石收进内兜,坐回椅子,像棋手吃掉对方老将,悠然开口:

李三,你爹李崇楼,是我拜把子大哥。

我脑袋一声,像旧锁被撬断。

十八年前,天津卫码头火爆,我卖了他,换三条街地盘。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聊今日天气。

我眼眶瞬间血红,挣身欲起,盒子炮顶上,把我按回椅内。

别急,听我说完。他吐烟圈,你娘带你跑路,我派人找,想补偿,却始终找不到。

今日你自投罗网,我高兴——袁家欠李家的,该还。

我冷笑:还?拿命还!

他摇头:我若想要你命,刚才就开枪。我要还你更大的——袁家一半家业,外加阿阮平安。

我愣住,这与我想象的血债血偿天差地别。

条件?我嘶哑问。

很简单,他俯身,独眼盯我,替我取一个人的首级——英租界巡捕房探长,安德森。

我心脏猛地一缩。

安德森,法外狂徒,手握英法日三方通行证,杀人不眨眼。

杀他,等于捅整个租界马蜂窝。

你疯了?我低吼。

袁文会苦笑:他手里有我的卖国证据,我动不了,你能。燕子李三,飞檐走壁,神鬼莫测。

我这才明白,今晚不是简单守株待兔,而是借刀杀人。

我若拒绝,我与阿阮都走不出这间密室;若答应,便是替仇人卖命。

情感与仇恨、生与死,在胸腔里翻江倒海。

阿阮忽然伸手,握住我攥得发白的拳头,声音轻却坚定:

李三,答应他。活着出去,才有以后。

她掌心冰凉,却像暗夜里唯一一盏灯。

我抬头,对上袁文会独眼,咬牙:

好,我干。但我要先见证据,再动手。

袁文会大笑,拍掌:爽快!

他掏出一张泛黄照片递给我——

年轻袁文会与安德森并肩站立,背景是码头仓库,地上堆满木箱,箱缝露出枪支。

证据在安德森办公室保险柜,钥匙就是佛头青

我盯着照片,心底寒意直冒:原来宝石不仅是钥匙,还是把能杀人的刀。

袁文会挥手,手下抬进两口箱子。

一箱银元,一箱枪械。

经费与装备,随你挑。

我冷冷道:我用不惯洋枪,给我飞虎爪、锁匙、五天时间。

三天。他伸三指,寿宴消息已散,安德森明晚离津,你必须在他上火车前得手。

我深吸气:成交。

他亲自给我解绑,烟斗敲我肩:事成,你带阿阮远走高飞;事败,袁家不认你,也不认尸。

我活动发麻手腕,心底冷笑:认不认,由不得你。

出密室前,我回头望阿阮。

她冲我微微点头,眼里有恐惧,也有信任。

那一瞬,我胸口像被热铁烙了一下——

原来飞贼也能被人托付生死。

我暗暗发誓:哪怕捅破天津卫的天,也要带她全须全尾走出去。

袁府寿宴仍在继续,前厅锣鼓震天。

我被蒙眼塞进马车,送回土地庙。

下车时,家丁扔给我一包东西——

飞虎爪、软钢丝、七根新打软钥匙、一张安德森公馆平面图。

图背面,用铅笔写着:

燕子,三日后日出,英租界十三号码头,船票已备好,带上人头与宝石,迟一刻,阿阮陪葬。

我攥紧图纸,指节泛白。

雪粒子打在脸上,冰凉,却浇不灭心里那团火。

仇人、爱人、证据、血债,全都绞成一根绳,勒在我脖子上。

要想活,就得飞得比子弹快,比阴谋高。

我抬头,看漆黑天幕。

一只夜鸽子掠过,留下空洞哨音。

我舔舔嘴唇,轻声道:

安德森,袁文会,还有这天津卫——

洗干净脖子,等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