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劫烬禅河问道录 > 第20章 圣殿的门槛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训练营最终考核场——“千机演武境”——内部空间扭曲、变幻不定,宛如一个巨大而愤怒的胃囊在疯狂蠕动。空气本身似乎成了固体与流体的混合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感。能量乱流不再是简单的光束或冲击波,它们已具象化为形态狰狞的实体:时而如咆哮的熔岩巨蟒,鳞片缝隙喷吐着湮灭火花;时而化作万千柄高速旋转的晶体刀轮,切割着空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时而又凝聚成半透明的能量漩涡,贪婪地拉扯着一切有形无形之物,要将整个演武境彻底搅碎、归于虚无的混沌。

这是最高难度的“混沌潮汐”模拟战场。受训者们被投入其中,如同被抛入狂暴星海的尘埃。他们的任务目标,那枚悬浮在风暴核心、散发着微弱稳定蓝光的“秩序核心”,在混乱能量的反复冲刷下明灭不定,像狂风暴雨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恒昙所在的第七小队,处境已岌岌可危。能量护盾发生器在几分钟前就被一道熔岩巨蟒的甩尾狠狠抽中,炸裂成漫天飞舞的炽热碎片。两名队员被狂暴的力场狠狠掼在扭曲的合金墙壁上,防护服破碎,昏迷不醒。剩下三人背靠背,组成一个极其脆弱的三角防御阵,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与力竭的苍白。队长陆铮,一个向来以坚毅着称的壮硕汉子,此刻手臂上鲜血淋漓,那是被一枚飞旋的晶体刀轮擦过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咬紧牙关,每一次格挡都让伤口迸裂,血珠飞溅。

“顶住!再顶…三分钟!”陆铮嘶吼着,声音在能量风暴的咆哮中显得如此微弱。他挥动沉重的链锯剑,将一道扑来的、由纯粹破坏性能量构成的、形似鬣狗的实体勉强劈散,剑刃上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踉跄后退一步。另外两名队员,一个手持双枪拼命点射那些体积较小的能量体,枪口喷吐的火焰在混乱风暴中如同萤火;另一个则竭力维持着一面摇摇欲坠的灵能护盾,护盾表面涟漪疯狂激荡,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脸色更加灰败一分。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浸染着濒临崩溃的沉重。秩序核心的蓝光愈发微弱,像垂死者的最后喘息。陆铮的链锯剑在一次全力劈砍后,被一条突然缠上的能量触手死死锁住,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眼睁睁看着另一道炽热的能量流如同熔岩巨蟒般,张开无形的巨口,直噬他的头颅。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切入他与死亡之间。是恒昙。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怒吼冲锋,亦没有撑开耀眼夺目的护盾。他只是抬起一只手,掌心平摊,似缓实急地迎向那道足以熔毁星舰装甲的狂暴能量流。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一瞬。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发生。

那道暴烈无匹的能量流,在触及恒昙手掌前方尺许的虚空时,竟猛地一滞。它剧烈地扭曲、翻滚、挣扎,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的狂兽,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嘶鸣。恒昙身上并无强光爆发,只有一层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金色微光,若有若无地笼罩着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与清凉。

他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细碎的金色符文在飞速流转、组合、解析。在他眼中,这狂暴混乱的能量场不再是无法理解的狂乱线条,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结构——如同无数根被疯狂拨动、彼此纠缠、互相干扰的琴弦,发出刺耳的不谐噪音。

“队长,左移两步,攻击你右侧三点钟方向能量节点,用震荡冲击,七成力。”恒昙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轰鸣,清晰地传入陆铮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陆铮几乎是本能地照做,身体在绝望的惯性中强行左移。链锯剑挣脱触手束缚,依照恒昙所言,带着残余的力量狠狠砸向他右侧那片看似空无一物、只是能量乱流更显狂暴的区域。剑刃上附着的震荡波瞬间激发。

“嗡——!”一声奇异的闷响。那片狂暴的乱流区域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沸腾水面,猛地向内塌陷、收缩。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波动涟漪般荡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从那个方向疯狂涌来、威胁着整个小队侧翼的数股小型能量体,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的溪流,骤然失去了后续力量,变得凝滞、呆板,随即被其他队员的攻击轻易湮灭。

“灵能盾,频率调整为‘泽水困’卦象,能量输出点…艮位,三成。”恒昙的目光转向那名苦苦支撑护盾的队员,声音依旧平静。那队员早已是强弩之末,听到指令,几乎是凭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依言调整。原本濒临破碎、光芒剧烈闪烁的灵能护盾,形态陡然发生微妙变化,边缘泛起水波般的纹理,同时护盾的某个特定点位的能量输出被精准降低。

下一秒,一道之前几乎能瞬间击穿护盾的强力能量束狠狠撞来。这一次,护盾并未硬抗。水波纹理急速流转,那能量束竟如同陷入泥沼,被护盾表面产生的奇异涡流层层卸力、引导、偏转,最终擦着护盾边缘滑开,轰击在远处的扭曲金属壁上,炸开一片焦痕。护盾虽然剧烈震荡,却顽强地没有破碎!那队员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双枪手,目标锁定:核心区域上方七米处,空间褶皱点。无差别饱和射击,覆盖半径五米。”恒昙的指令再次下达,目标指向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只有能量乱流不断闪烁的区域。双枪手毫不犹豫,两把特制灵能手枪火力全开,密集的能量弹幕瞬间覆盖了那片虚空。

“噗噗噗噗……”能量弹撞击在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上,却发出沉闷的爆裂声。一个原本隐形的、由高度压缩的混乱能量构成的不稳定“爆点”被强行轰击出来!它剧烈地颤抖、膨胀,在达到临界点的瞬间——

轰隆!

一场规模不大但威力极其凝聚的爆炸发生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并非无序扩散,而是被恒昙以某种玄妙的方式引导、约束。它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演武境核心区域那最混乱、最狂暴的能量漩涡中心!

整个演武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就像被扼住了要害。那咆哮的熔岩巨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寸寸崩解;万千飞旋的晶体刀轮瞬间失去动力,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化作纯粹的能量光点消散;那些贪婪的能量漩涡也猛地一顿,吸力骤减,变得迟滞而虚弱。

演武境中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如同退潮般骤然减轻!那枚被混沌包裹、光芒暗淡的秩序核心,仿佛挣脱了沉重的枷锁,稳定而明亮的蓝光骤然迸发出来,照亮了队员们惊愕而狂喜的脸庞!

“就是现在!”恒昙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决断,“所有人,能量输出!目标——核心!”

陆铮狂吼一声,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连同手臂伤口喷溅的鲜血一起,灌注到链锯剑中,一道粗大的能量光柱轰向蓝光核心!双枪手射出的密集弹雨汇成光河!灵能护盾队员也撤去护盾,双手前推,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光束!三道力量洪流,在恒昙那无形的“秩序亲和”场域引导下,完美地避开了残余的混乱能量干扰,精准地汇聚在一点,如同三股清泉汇入干涸的河床,毫无滞碍地注入那枚悬浮的秩序核心!

嗡——!

秩序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纯净、稳定、蕴含着绝对规则的湛蓝色光环,以它为中心,无声而迅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光环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冰雪般消融、平息;扭曲的空间被强行抚平;震耳欲聋的轰鸣被绝对的寂静所取代。

光芒散去。千机演武境恢复了它原本的、冰冷而充满几何美感的合金穹顶结构。地面平整,空气清新。只有角落里散落的训练假人碎片、墙壁上残留的焦痕,以及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和身上狼狈的伤痕,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惊心动魄。

死寂。

监控大厅内,落针可闻。巨大的环形光幕上,第七小队最后合力激活秩序核心的画面被反复慢放、定格。所有操作员、教官、观察员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加了群体石化术。他们脸上凝固的表情,从最初的紧张、绝望,到后来的惊愕、茫然,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震撼。

一个负责能量流分析的年轻研究员,双手无意识地离开了控制台,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面前的屏幕上,原本代表整个演武境混沌度的曲线图,在最后几秒钟内,从令人绝望的峰值,几乎是以垂直的角度,一头栽进了代表“稳定安全”的绿色区域。这绝非简单的力量压制,更像是在混乱的乐章中,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唯一的关键休止符,轻轻一按,万籁俱寂。

“这…这怎么可能?”终于有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他…他刚才做了什么?那不是‘破’,那是…‘理’?”

“他把整个混沌场的‘脉’给捋顺了…”旁边一位资深能量学教官喃喃自语,眼神失焦,“不是暴力摧毁,是引导、归位…让混乱自己走向秩序…这需要对能量本源和空间结构理解到何等恐怖的程度?还有那指挥…”

“不止是指挥!”另一名教官猛地回过神,指着屏幕上被定格放大的恒昙身影,特别是他眼中那尚未完全褪去的、仿佛有无数金色符号流转的异象,“你们看他的状态!那种‘场’…他自身仿佛就是一个秩序的锚点!靠近他的混乱都自行平息了!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秩序亲和’体质?”

“秩序亲和”四个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死寂的大厅里激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这种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传说中的特殊天赋,意味着对宇宙基本规则的天然亲近与掌控潜力。它代表着一种近乎“道”的本源力量,远比单纯的力量层级更令人敬畏。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看似普通的训练营最终考核里,亲眼见证这种传说中的能力重现!

就在这时,监控大厅上方,一个被单向能量屏障隔开的特殊观察室内,一直沉默的三位身影终于有了动静。他们穿着与训练营教官截然不同的服饰——质地奇特的银灰色长袍,式样古朴而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用极其细密的暗金色丝线勾勒出代表绝对平衡与秩序的几何图案。他们的存在感并不张扬,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严,仿佛他们自身就是某种规则的具现化。

为首一人,面容被兜帽投下的阴影遮去大半,只露出线条冷硬、仿佛由最坚硬的合金雕刻而成的下颌。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单向屏障,牢牢锁定在光幕中恒昙平静的脸上。那目光里,有审视,有评估,更有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难以抑制的灼热。

“秩序亲和…”一个低沉、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在观察室内响起,如同两块冰冷的金属在摩擦,“纯度极高。更难得的是…那份禅心。”

“他找到了混乱的‘根’,并引导它归于‘静’,”旁边一个略显苍老、带着奇异金属共振感的声音接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非暴力,非压制,是…‘点化’。此子心性,与圣殿所求之‘绝对理性’,竟隐隐相合。更难得的是那份慈悲,指挥同伴,毫无私心。”

“是种子。”为首的身影最终下了定论,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必须带回去。玄镜会处理。”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手势。无声的命令已然下达。这颗在混乱风暴中绽放出绝对秩序之光的种子,已被平衡圣殿的最高观察者,纳入了视野的中心。

恒昙并不知道自己已被来自更高维度的目光锁定。考核结束的提示音回荡在恢复平静的演武境。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流转的金色符文彻底隐去,周身那层淡薄的金光也悄然消散,只留下一种深沉的疲惫。他走到昏迷的队友身边,蹲下身,手指搭上对方手腕脉搏处。一缕极其温和、带着抚慰力量的淡金色气息,如同初春的暖流,悄然渡入对方体内。那队员紧锁的眉头,在气息流转间,竟微微舒展了一丝。

“恒昙!”陆铮大步走过来,不顾自己手臂还在淌血,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无法言喻的感激与敬畏,他重重一拍恒昙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恒昙都微微晃了一下,“你…你他娘的…”他憋了半天,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血沫的感叹,“真神了!要不是你,我们全得交代在这儿!”

恒昙只是微微摇头,脸上并无得意,只有一丝完成任务的平静,还有对同伴伤势的关切:“队长,你的伤…”

“皮外伤!死不了!”陆铮豪迈地甩了甩手臂,血珠飞溅,“走走走,医疗组马上到!今天必须好好…”他话未说完,演武境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走进来的并非医疗组,也不是训练营的教官。那是三个穿着银灰色长袍的人。他们的步伐无声无息,如同在冰面上滑行。为首一人身形高而瘦削,面容被长袍的兜帽遮住大半,只露出线条清晰冷峻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周身没有丝毫外放的能量波动,却自带一种无形的场域,让整个空间都仿佛向他微微坍缩、凝固。喧闹的第七小队瞬间安静下来,连陆铮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面对绝对上位者的压迫感。

银袍人径直走到恒昙面前。他微微抬了抬头,兜帽下的阴影里,两道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射线,落在恒昙身上,带着穿透灵魂的审视力量。恒昙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全身,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要将他每一寸骨骼都压得咯吱作响。他体内的真元本能地加速流转,那层淡薄的金光再次若隐若现,抵抗着这可怕的威压,同时心中那点禅意也被激发,努力维持着灵台的清明。

片刻,那目光中的审视意味缓缓收敛,转为一种冰冷的确认。银袍人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清晰无比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带着金属质感的冷硬与不容置疑:

“受训者恒昙,随我来。”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仿佛带走他,是天经地义、无需置疑的法则本身。

恒昙心头微凛。他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中蕴含的、超越训练营规则体系的绝对意志。他看了一眼身旁依旧处于震撼和担忧中的陆铮和其他队员,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安心。然后,他整理了一下在战斗中略显凌乱的训练服,步履沉稳地跟上了那三名已经转身、如同三道银灰色幽影般向外走去的引路人。演武境合金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

他被带到训练营深处一处从未对学员开放的区域。穿过数道需要极高权限才能开启的厚重合金闸门,最终抵达一间绝对寂静的纯白色房间。房间内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块约一人高的、光滑如镜的黑色晶石。三名银袍人如同雕塑般分立晶石两侧,沉默不语,无形的压力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里。

恒昙独自站在晶石前,等待着。绝对的寂静如同实质的水银,包裹着他。时间失去了意义。就在这种无声的压力几乎要达到顶峰时,他面前的黑色晶石表面,毫无征兆地荡漾起一圈涟漪。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从那涟漪的中心“浮”了出来。

此人同样身着银灰色长袍,但质地似乎更为古老内敛,暗银的底色上流淌着极其细微、仿佛蕴藏着星图的秘纹。他并未佩戴兜帽,面容完全展露。那是一张乍看之下似乎只有三四十岁、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劈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深邃、冰冷、沧桑,如同两颗在宇宙深处凝固了亿万年的玄冰星辰,倒映着万古的沉寂与规则的轨迹。他的目光扫过恒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打量一件物品,或者一个…变量。

“引渡者·玄镜。”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刻刀,直接凿进听者的意识深处,“负责接引有资格踏入‘平衡圣殿’之人。”

恒昙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受训者恒昙,见过引渡者。”他的动作带着佛门的礼节,神态恭敬却不卑微,眼神清澈地迎向玄镜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

玄镜的目光在恒昙合十的双手上停留了一瞬,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如同精密仪器确认参数般的微光。“秩序亲和,禅心稳固。”他缓缓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结论,“能在‘混沌潮汐’中寻得‘静根’,以非力之法拨乱反正。这,是圣殿所需之质素。”

他并未等待恒昙回应,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既定事实。玄镜微微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在他掌心上方寸许的虚空中,一点纯粹到极致的银光骤然亮起。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秩序”感。它瞬间扩散,化作无数道细如发丝、复杂精密到无法想象的银色光线,相互交织、组合、延伸,在恒昙面前勾勒出一个不断旋转、嵌套的几何体结构。这结构超越了三维空间的视觉限制,每一个面、每一条线都遵循着最完美的数学比例,散发着永恒、稳固、不容置疑的法则气息。

“此乃平衡圣殿之徽记,”玄镜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法则宣读,“亦是通往圣境之匙。”他凝视着那旋转的银色几何体,冰冷的语气中第一次透出一丝近乎朝圣般的肃穆,“圣殿,非一域一地,乃宇宙根本秩序之具象化投影。吾等存在之意义,即为守护此秩序之均衡。”

“均衡?”恒昙捕捉到了这个核心词汇,轻声问道。

“均衡即天道,即万物生灭、能量流转、时空稳固之基石。”玄镜的声音斩钉截铁,“混沌无序,过度膨胀,皆为均衡之大敌。它们侵蚀法则,扭曲时空,终将引致万物归墟。圣殿之使命,便是监察诸界,修正偏移,消除一切威胁均衡之存在——无论其形态为狂暴的能量、失控的文明,还是…悖逆法则的个体。”在说到“悖逆法则的个体”时,他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恒昙,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充满威胁的存在。

“我们是‘太执’意志在人间的代行者。”玄镜最后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他手掌一握,那旋转的银色几何体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的银光,没入他掌心消失不见。

“太执…”恒昙在心中默念这个充满威压与宿命感的名字。他感觉到,自己正被卷入一个远超想象的宏大棋局。

“疑问,可存留。答案,需你于圣殿中自行寻找。”玄镜似乎看穿了恒昙心中的波澜,声音依旧毫无起伏,“现在,随我来。”

他不再言语,转身面向那块悬浮的黑色晶石。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比刚才的徽记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的银色光芒,轻轻点在晶石中心。

嗡——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鸣响,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叹息。黑色晶石瞬间被激活!无数道银色的、由纯粹秩序法则构成的光纹,如同活过来的藤蔓,从玄镜指尖点中的位置疯狂蔓延开来,瞬息覆盖了整个晶石表面。原本光滑如镜的黑色表面,变成了一个急速旋转、流淌着亿万银色符文的深邃漩涡!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从中涌出,牢牢锁定了恒昙。

玄镜一步踏入漩涡,身影瞬间被银色的洪流吞没、消失。恒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紧随其后,迈入那片沸腾的银色光芒之中。

没有天旋地转的眩晕,只有一种奇异的“剥离”与“重构”感。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而冰冷的液态金属。四周是急速流淌、变幻不定的银色光流,构成光流的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令他灵魂深处都为之共鸣颤栗的秩序法则气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被这股力量解析、包裹、保护,进行着超越光速的维度迁跃。

这个过程似乎只有一瞬,又仿佛经历了永恒。当恒昙的感官重新恢复稳定时,他发现自己已站在一片坚实无比、散发着温润玉质光泽的地面上。

宏伟!肃穆!绝对的秩序!

这是恒昙意识恢复后,脑海中唯一能浮现的词语。

他正站在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广袤的巨大空间之中。脚下是望不到边际的、温润如玉的乳白色材质铺就的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的景象。头顶,并非天空,而是层层叠叠、无限向上延伸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几何结构!无数巨大无比、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棱柱、立方体、多面体、拱形穹顶,以绝对精准的角度和比例相互嵌套、支撑、延伸,构成了这个空间的“天穹”。它们遵循着最严格的数学法则,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没有一毫偏离的角度,庞大、精密、冰冷,充满了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绝对的几何美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力”。它无处不在,如同深海的水压,无孔不入地浸润着每一个细胞。这力量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效果,仿佛置身于永恒的真空,万籁俱寂,杂念不生。但同时,它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绝对规则的凝视感!仿佛自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缕逸散的能量、甚至每一个念头,都在这无所不在的秩序之力的严密监控与约束之下。在这里,任何“混乱”和“无序”都是绝对的异端,会被这无处不在的法则之力瞬间排斥、碾碎。

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一些同样穿着银灰色长袍的身影。他们在那些巨大几何体构成的廊道、平台之间无声地移动。他们的步伐如同用最精密的尺子丈量过,步幅、频率完全一致,没有丝毫偏差。他们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手势或表情。彼此相遇,只是极其轻微地点头示意,眼神交汇间传递的信息冰冷而精确,如同精密的齿轮在咬合。整个空间里,只有一种极低沉的、仿佛巨大机械运转基础频率般的嗡鸣在永恒回荡,更衬得此地死寂一片。

这就是平衡圣殿!秩序法则在人间的最高神殿!一个将绝对理性、绝对效率、绝对服从刻入骨髓的地方!

恒昙站在那温润如玉的地面上,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蕴含着至高秩序法则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种清凉的刺痛感。他的禅心在这绝对秩序的宏大与重压下,如同狂风中摇曳的青莲,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灵明不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源于佛性的温和力量,与这无处不在的冰冷秩序之力之间,产生着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深刻的摩擦与试探。

玄镜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如同一尊冰冷的银色雕像。他并未催促,只是用那双倒映着无尽几何结构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恒昙,观察着他面对这终极秩序圣境时最细微的反应。

就在这时,恒昙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不和谐。

在远处,一根支撑着巨大穹顶的、直径超过百米的银灰色棱柱下方。一个同样穿着银灰长袍的身影,正与其他几位圣殿行者擦肩而过。就在交错而过的刹那,那个身影似乎极其“随意”地抬了一下手,手指在棱柱冰冷光滑的表面,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浅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刻痕?

那刻痕的形状极其古怪,并非任何规则的几何线条,更像是一个扭曲的、不对称的符号,甚至带着一丝…混沌的意味?与这圣殿中无处不在的、完美到令人窒息的秩序感,格格不入!如同绝对光滑的镜面上,出现了一道刺眼的、无法理解的污迹!

这瞬间的异样一闪而逝。那个留下刻痕的身影已汇入其他行者的队伍,步伐精准一致,瞬间消失在一条几何廊道的拐角。仿佛刚才那“随意”的一划,从未发生过。

但恒昙的禅心何等敏锐?那瞬间的不协调感,如同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一颗微小石子,激起的涟漪虽然细微,却清晰无比地被他捕捉到了。他心中猛地一凛。在这代表着宇宙秩序终极权威的圣殿核心,在无处不在的绝对规则监控之下,竟会出现如此诡异、如此违背此地根本法则的行为?

是错觉?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规则本身?又或者…是阴影?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玄镜。引渡者依旧面无表情,那双冰封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无尽的几何结构,望向圣殿更深处,对刚才那转瞬即逝的异常毫无所觉。

一丝冰冷的疑惑,如同悄然滋生的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恒昙刚刚踏入这秩序圣境的心头。圣殿宏伟、肃穆、充满无上威严的表象之下,似乎并非铁板一块。那道细微的刻痕,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一个潜藏在绝对秩序光芒下的、难以捉摸的阴影。他初入圣境,便已站在了光与影交错的微妙门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