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她朱唇轻启，竟无言以对。
楚墨每个问题皆如道谒，看似诡谲，却暗含玄理。
今日便说到这里，姑娘且自参详。楚墨抬手作送客状。
是清荷唐突了。她轻声道别，款款起身，知晓此地乃私密之所，不宜久待。将离之际，忽听楚云最后一言：
请姑娘细想，当年柳青霜舍身度魔，究竟值不值得？若是善行，为何功成后自绝？若是错举，当初又为何一意孤行？
余音渐散，屋内陷入沉寂。
云清荷怔立在门边，指尖微微发颤，半晌才回过神来，眸光深邃地望向楚云：楚公子，莫非从一开始，就已看透清荷的来意？
方才那番言语令她蓦然醒悟。原来初遇之时，自己便已落入对方棋局。他早已知晓她的心思，却偏在此刻揭破。
不错。楚云坦然道，我确实看穿了你的意图，但方才之言并非刻意扰乱心神。我只想知道，作为佛门 的你，会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第二百八十章 只修己身
即便被点破心思，云清荷仍未离去。
她仍旧执着于楚云提出的诘问——花草是否也有灵性？若真如此，佛门戒杀生却食素，岂非自相矛盾？若是如此，是否日日都在破戒？
，那位云姑娘为何总在草丛间徘徊？侍女小桃低声询问林婉蓉。
我也不知。林婉蓉摇头。自同行以来，每经停歇，云清荷便蹲在草叶间凝神细看，不知在寻什么。即便在车中，也常问些古怪问题，譬如猛兽捕食是否分善恶。
可物竞天择，本是天道循环，何来善恶之别？
云姑娘这般模样，倒似入了顿悟之境。白飞羽忽然开口。
此刻的云清荷废寝忘食，终日与草木虫豸为伴，确有几分参禅悟道的意味。
顿悟？那是何等感受？秦雨晴好奇地望向白飞羽。初学武艺的她，连基础招数尚且生疏，更遑论顿悟这等玄妙境界。
顿悟......便是抛却杂念，心若止水，灵台空明，无欲无求。白飞羽若有所思道。虽未亲历，但传闻中的顿悟，大抵如此。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顿悟？秦雨晴心有所感，轻声道，若真如此，雨晴平日练武时，偶尔也有类似体验呢。
这......
见秦雨晴天真烂漫的模样，白飞羽险些失笑。
天底下岂有日日顿悟之理？
雨晴句句属实，公子可为见证。见众人神色怀疑，秦雨晴慌忙解释。
确实如此，雨晴修炼时的状态，确与顿悟有几分相似。楚云的声音忽从廊下传来。
当真？
白飞羽虽信了三分，却更觉匪夷所思。
似是非是。楚云的回答云山雾罩。
此言一出，秦雨晴、白飞羽与林婉蓉皆露出困惑之色。
究竟如何呢？
以林暮云的修为境界来看，他在武学领域的观点自然最具份量。
说到根骨资质，雪儿只能算中等偏上。林暮云轻揉着柳如雪的秀发，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但若论悟性天赋，常人确实难以比拟，连我也要甘拜下风。
这点林暮云必须承认。
至少在随时都能进入顿悟状态这点上，他确实不如柳如雪。
先生，雪儿真有这么厉害吗？柳如雪红着脸小声问道。
她虽然知道自己有些天分，但没想到连先生都自认不如。
当然。
林暮云温柔地看着柳如雪，随即转向其他人：你们可明白的真意？
无为
白雨薇和顾青瑶相视一眼，显然对这个概念一窍不通。
无为无争，是道家最高境界。沐清雪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知何时已回到众人身旁。
对，却也不完全对。林暮云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
无为无争只是表象，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一句话，才是道家的精髓——无为故无不为，无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此话怎讲？
沐清雪疑惑地望向林暮云。
每次听林暮云讲解，总能获得独到见解，却又让人心悦诚服。
这就要看个人悟性了，其中真意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林暮云淡然说道。
道家玄机往往如此，懂了自然就懂，不懂的人解释再多也难以领会。
无为故无不为，无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沐清雪反复默念这两句话，内心充满困惑。
到底是何深意？为何无为反而能够无不为？无争反倒无人能与之争？前后两句看似矛盾，细细品味却又暗含至理。
林先生莫非佛道双修？沐清雪突然开口询问。
......
昨日林暮云向她剖析了许多佛理，见解之深刻连得道高僧都难以比拟。当时沐清雪还以为他专修佛法，如今听到他对道家真谛也如此精通，不由得更加疑惑——莫非他是道门中人？
思来想去，沐清雪推测林暮云很可能兼修佛道，否则不会如此通透。
我不修佛，也不修道，只修本心。林暮云平静地摇头。
无论佛经还是道藏，都各有精华与糟粕，这是常理。因此林暮云此生只修本心，笃行己道。
只修本心？
沐清雪闻言一怔，呆呆望着林暮云。这般傲然之言，需要何等气度才能脱口而出？
「这难道就是世间至强者的境界么？」柳青瑶心中疑惑，却仍忍不住暗自思量。
近日品茶赏竹，可有所得？墨羽凝视着柳青瑶。
毫无进展。
柳青瑶微微摇头。数月来她朝夕与茶竹为伴，却始终参不透其中奥秘。
或许我能为你解惑。墨羽嘴角含笑。
当真？柳青瑶眼中闪过惊喜。若能早日悟透茶竹真谛，对她而言定是莫大机缘。
※※※
第二百三十五章 玄天宗近况
欲悟茶竹，首明天地。不通天地至理，终难窥见真谛。墨羽正色道。
天地至理？万物法则？
这几个陌生字眼在柳青瑶心头萦绕。墨羽言尽于此，后续如何参悟，全凭个人悟性。
......
月华如水，车厢后传来的细微声响让柳青瑶耳尖微微发热。
以身入局，竟要经历这般际遇么？她心中掠过一丝茫然。
白昼时墨羽的话语再度浮现。
天地？
究竟何解？
这些年来，玄女宫传授的尽是辅佐明主之道，从未涉及此等困惑。她深信墨羽身为当世至强者，所言必有其深意。
......
半月前，凌霄城来了一位访客。
烦请通报，北斗阁慕容雪求见执法堂冷月长老。风尘仆仆的女子掩不住疲惫。
稍等。
城中设有专门接待处，欲见玄天宗之人，需先行登记。
......
冷天阙初次听闻女儿这般呼唤，难抑欣喜。自半年前负伤以来，冷月与白清羽轮流照看，却总寻隙争执。二人屡次私下较量，致使执法堂多次惩处。
玄天宗门规严苛，私斗者皆需面壁十日。身为执法长老却知法犯法，每次皆被罚禁足二十日。半年间，二人竟有月余时光在思过崖度过。
经此种种，二人反倒化敌为友。在白清羽劝说下，冷月终是唤出这声迟来的称谓。一家团圆，其乐融融。
期间，冷天阙借天元丹之力晋入半步天人境。两位女子亦凭丹药品鉴，自准宗师境跃升至大宗师巅峰。短短一年光景，修为突飞猛进。
如今玄天宗气象万千。外门仅余八十人，余者皆入准宗师境，晋升内门。凌霜华、苏紫嫣等人已达准宗师九层，距大宗师仅一线之隔。原内门 中，更有诸多突破至大宗师境界，跻身真传之列。
最值得庆贺的是，青云门诞生了首位亲传 ——柳梦。
从昆仑山返回后，靠着功勋积累的兑换点数，加上近半年的精英 基础奖励，她终于在三日前跨入武尊境界，成为青云门第一位亲传 。
如今，青云门共有亲传 一人、精英 八十多位、正式 两千五百余人、记名 约两百人。
按照陈凡最初的设计，翠霞峰为精英 居所，建有120栋楼阁；亲传 则住在青霄峰，设有48栋楼阁。
眼下显然已不敷使用。
经过半年营建，白凝霜已将翠霞峰、青霄峰及烟霞峰修缮完毕。
但未经陈凡授意，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代掌门，翠霞峰的楼阁很快就要住满精英 了，该如何安排？白凝霜直接向林月如请示。
临行前，陈凡曾明确指示，所有事务由林月如全权处理。
换作从前，或许还有人暗自不服。
但如今，众人皆知林月如、赵灵儿、唐雪见与花想容均达到武尊三重天，四大剑侍更升任天机阁四阁主，迈入武尊四重天，加之明月、繁星两位武尊五重天强者坐镇，即便心有不甘者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凝霜与凌清竹原本位列青云门三大高手（陈凡不在其内），如今却已居于末位。
就连曾经青云门修为最高的凌清雅，也被人后来居上。
凌清竹与白凝霜停留在武尊二重天，凌清雅则为武尊三重天。
在陈凡离宗期间，林月如将青云门管理得井井有条。
凌清竹镇守玉龙城，凌清雅掌管戒律堂，麾下有武尊蓝浩然，大师蓝心怡、柳如烟及众多先天境执法 。
春兰秋菊四人统辖天机阁，唐青霜与符067敏儿已晋升武尊，辅以记名长老丁大锤、丁二锤等大师高手及先天境护卫队成员。
余婆婆管理记名 ，陈天宇统领正式 ，二人因天元丹之效亦踏入武尊境，完全胜任内外门事务。
精英 由白凝霜负责，如今即便放权于她，也不必担心生变。
亲传 则由代掌门林月如亲自指导。
唐雪见掌管青云门财务，花想容专责对外情报。
半年间，花想容从七十二寨三十六坞挑选精锐组建暗影堂，自任堂主，搜集天下机密情报。
青云门如今人才济济，全宗上下各尽其责，几乎无人游手好闲。
惟独赵灵儿例外，作为青云门的小师妹，即便已是武尊三重天境界的高手，也不必处理任何杂务。
至于明月与繁星，身为客卿长老，更无需参与宗门日常管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妙策破难题
殿宇不够了？林清瑶抬头看向张月华。
论血缘关系，张月华是林清瑶的姑祖母，但这份亲缘只在私下相认。
此刻，林清瑶是灵霄派副掌门，而张月华仅仅是核心 们的主管长老。
按我的推算，最多再过两月，现有殿宇就会不够住。张月华神色为难。
从前烦恼 稀少，如今却为 们修为精进太快发愁。
照这样下去，望霞峰那一百三十六间殿宇迟早无法满足需求。
副掌门，要不要考虑扩建？张月华小心提议。
作为核心 的主管，她自然要为 们争取更好的条件。
不能再建。林清瑶稍作思量，斩钉截铁地拒绝。
若继续扩充，恐怕整座望霞峰都要盖满殿宇，难道还要占用其他山峰？
云隐山脉虽大，但并非每座山峰都适合使用。
更重要的是，飞霞、望霞、栖霞、流霞四峰如同四把利刃，互为依托，后方都是千丈悬崖。
即便先天高手，也难以从后方绝壁潜入灵霄派腹地。
只有攻破正门大殿，一路突破外门、内门，才能分袭各峰。
这样严密的防御体系堪称万无一失，若随意增加山峰，反而会破坏现有布局。
那要如何是好？张月华满面愁容。
总不能等核心 超出限额，才来想办法。
暂时也无对策。林清瑶同样神色凝重。
明月！
林清瑶转身朝凌霄阁侧殿唤道。
凌霄阁原是飞霞宫，经过楚明重新规划后，才有今日规模。
扩建后的凌霄阁占据飞霞峰近三成区域， 巍然耸立着主殿——凌霄殿。
左侧是凌霄阁的影殿，负责情报事务，由赵明月掌管；右侧则是韩雨负责的玉殿。
古时候象征财富，因财殿、宝殿等名称太过直白，楚明便将其命名为玉殿，由韩雨担任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