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站在旗杆下，青铜水罐中的冰晶蓝蝶振翅飞出，磷粉在空中凝成“根基已成”四字，尚未散去，他已转身走向新城中央的磁粉管道枢纽。赤奴跟在身后，靴底碾过新铺的沥青路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把星辉粉运来。”李文对工匠道。
三罐发光小麦磨成的粉末从储物戒中取出，罐口一开，微光便如雾般升腾。他将粉末倾入磁粉槽，又滴入三滴流泪铁树泪液。液体滑落时泛起一圈涟漪，随即被粉末吸收，整条管道内壁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
于吉拄杖而来，玉琮杖头轻点地面：“星门将启，需以万物生长之术引动地脉共鸣。”
李文点头，双手按向地面。气运之力自体内涌出，顺着磁粉管道蔓延至整座新城。刹那间，荒漠边缘的沙土开始翻动，紫色藤蔓破土而出，迅速蔓延成片。藤上开出一串串葡萄花，花瓣半透明，花蕊中央浮现出模糊的门形轮廓，如同倒映在水中的影子。
“这不是幻象。”于吉低声道，杖头玉琮微微震颤。
李文伸手触碰一朵花，指尖传来细微的拉力，仿佛那门后有风在呼啸。他退后一步，掌心划破，血珠滴入藤根。藤蔓猛然抽动，万千花朵同时绽放，星门轮廓骤然清晰，边缘浮现出断裂的星轨。
日曜神树此时自动响应，树冠射出十二道光柱，穿透星门边缘的混沌雾气。虚空之中，残缺的星图缓缓旋转，与云姬手中正在记录的光纹相比，三处星点位置明显错位。
“差了三处锚点。”云姬抬头，手腕上的空间印记隐隐发烫。
李文未答，只望向疏勒河方向。天边一道火光划破长空，流星坠入河床，激起百丈水柱。
赤奴翻身上豹，率骑兵沿河疾驰。抵达时，流星卡在暗礁之间，表面覆盖着鳞状纹路，与冰晶蓝蝶翅粉极为相似。他伸手欲取，河水却骤然沸腾，三道水龙卷冲天而起，每道漩涡中都浮现出古老的星文，笔划扭曲如蛇行。
“退后！”云姬掷出青铜水罐，罐口喷出寒雾，瞬间冻结水龙。冰雕成型，漩涡中心竟有微缩星门缓缓旋转，内部银沙翻涌。
李文上前，将流泪铁树泪液滴在流星表面。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内嵌的星图碎片，纹路与玉琮上的残卷完全吻合。
“它在修补。”云姬盯着冰雕中的星门，“河水流动方向逆向，像是在纠正星轨偏差。”
李文将流星带回广场，置于星门投影正下方。光纹仍在变幻，每十二个时辰完成一次循环，错过便需再等一月。
“时间不多。”他说。
噬铁藤奉命抽取城中铁器，工匠熔铸成三米见方的青铜板。铁器来源包括昨日缴获的细作兵刃，也包括废弃的磁火弹残壳。熔炉中火焰呈青白色，金属液面浮现出麦穗般的波纹。
当月光偏移至天山山脊时，云姬突然扯开衣袖。她手腕上的空间印记与空中光纹共振，一道完整的星轨路径投射而出，填补了三处错位。
李守诚拄杖上前，族老权杖顶端泛起紫气。他将杖尖抵住青铜板边缘，紫气如丝线般渗入金属，将光纹一寸寸烙印进去。最后一缕光消失前，板面浮现出“汉”字篆文，笔划刚劲，与星门中的古文如出一辙。
二十万流民不知何时已聚集广场，手持星辉饼，齐声吟唱中原祭歌。歌声低沉而整齐，青铜板随之震颤，缓缓升起，悬于星门投影中央。
星门内部的混沌雾气开始旋转，银色沙海浮现，远处似有黑影耸立，却看不真切。
李文将日曜神树的光核取出，嵌入青铜板背面的凹槽。树冠展开，形成光盾，包裹住整个星门结构。能量波动趋于稳定。
“试试。”他说。
赤奴取出一枚磁火弹，弹壳上刻着狼牙纹。他拉开引信，投向星门。炸弹穿过光幕，落入银沙之中，轰然炸开。火光四溅，却未引发空间震荡。
“稳了。”赤奴咧嘴。
李文挥手，噬铁藤幼苗被送入星门。幼苗落地生根，藤蔓迅速蔓延。片刻后，沙海中升起十二座黑曜石方尖碑，碑面刻着“汉”字古篆，夹杂西域文字，内容不一，却皆指向同一座城。
于吉突然大笑，笑声震动空气：“原来如此！星门需以文明认同为锁——你的流民、祭歌、文字，都是钥匙！”
他话音未落，星门投影猛然扩张百倍，银光笼罩整座新城。沥青路面泛起微光，发光麦田的穗子齐齐转向星门方向，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
李文抬头，看见星门深处浮现出一座巨大城影，轮廓与新城惊人相似，只是更高、更广，城墙上立着无数旗帜，皆绣“汉”字。
云姬低头看腕，空间印记已与青铜板产生共鸣，微微发烫。
“它在回应。”她说。
李文伸手按住青铜板，掌心传来脉动般的震动，如同大地的心跳。星门内部的银沙开始逆向流动，黑曜石碑文逐一亮起，最后一块碑上，“汉”字篆文缓缓转为隶书。
赤奴握紧刀柄，雪豹伏低身子，鼻孔喷出白气。
于吉收起笑容，盯着星门深处：“那边……有人在等。”
李文未动，只将另一滴血抹在青铜板边缘。血迹渗入“汉”字最后一笔，整块板突然嗡鸣，星门光幕剧烈波动，银沙翻涌如潮。
云姬猛地抬头，声音绷紧：“光纹变了——新一轮循环提前了六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