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精灵跌落在李文脚边，叶片黯淡，气息微弱。她颤抖着指向谷底某处，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有人。”
李文立刻蹲下，一手将她轻轻托起，另一只手迅速环顾四周。紫雾翻涌，湿气扑面，岩壁上水珠不断滑落。他顺着精灵所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一片低洼的湿岩区，七片泛蓝的莲叶如星排列，扎根于石缝之间，叶片上凝着露珠，幽光微闪——正是七星莲。
“找到了。”他低声说，随即把薄荷精灵小心放进衣襟内侧，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暖意。他转头看向华佗，“就在前面，我们动作快些。”
老者点头，脚步略显踉跄，但仍咬牙跟上。李文背起赤奴，放缓步伐，沿着倾斜的岩坡缓缓下行。地面湿滑，碎石松动，每一步都需格外谨慎。茶树精灵飘在前方开路，手中释放出淡淡清气，驱散靠近的零星毒虫。
眼看距离那片湿岩只剩十余步，忽然间，三道身影从浓雾中踏出，落地无声。
他们身穿暗绿斗篷，边缘绣着扭曲蛇纹，脸上覆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冷眼。三人呈扇形站定，堵住了通往七星莲的唯一通路。为首那人右手一抬，掌心托着一枚青铜铃铛，轻轻一晃，发出低沉嗡鸣。
“此药归五毒教所有，外人止步。”声音沙哑，不带情绪。
李文停下脚步，左手悄然按在木剑柄上，语气平静：“我采药救人，不涉纷争。若你们愿让路，事后可谈补偿。”
对方冷笑一声，将铃铛收回腰间，反手抽出一柄弯钩，钩尖泛着青灰色。“ pensation？你说的是中原话吧？在这南疆地界，命比话值钱。”他猛然挥手，身后两人立即分散，一人绕向左侧高岩，另一人悄然贴近右侧湿壁，形成夹击之势。
李文眼神一凝，迅速将赤奴放下，背靠岩壁安置妥当。他侧身护住华佗，低声道：“待在我后面。”
话音未落，左侧那人已跃下高岩，手中洒出一把灰绿色粉末。风一吹，毒粉弥漫开来，空气中顿时浮起腥甜气味。华佗猛咳两声，腿脚一软，险些跪倒。
“茶树精灵！”李文喝道。
清光闪过，茶树精灵挡在前方，双手张开，一股清新气息扩散而出。毒雾被短暂逼退，空气为之一净。老者趁机喘息，扶着石壁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右侧那人吹响骨哨，短促而尖利。地面微微震动，数条细蛇从岩缝钻出，贴地疾行，直扑李文脚踝。他迅速后撤半步，木剑横扫，虽无刃口，却将两条蛇击飞出去。
“藤蔓精灵！”他再次下令。
根须破土而出，缠住另外几条蛇，猛地拖入地下。但就在这瞬息之间，正面那人已欺身逼近，弯钩直取胸口。李文拧身避让，剑柄格挡，金属撞击声清脆响起。
他借力后跃，目光扫过三人站位——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显然是长期守药的死士。
“你们真以为，靠几株草就能拦住我？”李文站定，呼吸平稳，手中木剑斜指地面。
“不是拦你。”对面冷声道，“是告诉你，这药，动不得。”
“为何？”
“七星莲乃教中圣物，用于培育主上所需之蛊。凡擅自采摘者，杀无赦。”
李文沉默片刻，忽然道：“若我说，我救的人，将来能活上千百条性命呢？”
那人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荒唐！命是教主赐的，也是教主收的。你救再多，也抵不过违令之罪。”
笑声未落，三人同时出手。
左侧毒粉再扬，这次混着细针般的毒刺，随风扑来。李文挥剑成圆，将大部分挡下，但仍有两枚扎进手臂外侧。他眉头一皱，毒素瞬间带来麻木感。
右侧蛇群再度涌出，数量更多，且体型粗壮，鳞片泛紫。茶树精灵忙于净化空气，无法兼顾地面。藤蔓精灵刚欲拦截，却被高岩上的敌人投出的黑索缠住根部，拖拽挣扎。
正面那人则直冲而来，弯钩划出弧光，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李文脚下发力，猛然蹬地，整个人向右翻滚。钩刃擦颈而过，带起一缕血丝。他顺势起身，将木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随即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块温润晶石。
那是雪莲精核，由天山植物精灵孕育而成，自带护体寒气。
他将晶石按在伤口附近，冰冷感迅速压制毒素蔓延。与此同时，茶树精灵调转清气，集中覆盖前方区域。毒粉遇清气即散，视野重新清晰。
“不能再拖了。”他低语一句，猛然冲向湿岩区。
三人见状大惊，齐声呼喝，全力阻截。左侧那人甩出三枚毒镖，钉入李文前进路线的岩石上，青烟腾起，腐蚀痕迹迅速扩散。他不得不改变方向，绕行而进。
右侧敌人舍弃蛇群，抽出短匕迎上。两人在湿岩边缘交手数合，木剑无锋，全靠巧劲卸力。李文找准空隙，一脚踢中对方手腕，匕首脱手飞出，落入深谷。
正面首领怒吼一声，双钩并用，攻势更加凶狠。李文边战边退，始终不离七星莲五步之内。
终于，他瞅准时机，一个假动作诱使对方前扑，随即侧身闪入其臂下，反手一撞，将人撞向岩壁。那人闷哼一声，头晕目眩。
李文不再恋战，纵身跃上湿岩中央，手指直伸向七星莲根部。
指尖触到湿润泥土的刹那，一道黑影猛然从旁袭来。原来第三名教徒早已绕至背后，此刻竟舍身撞来，两人一同滚落岩坡，翻滚数圈才停下。
李文背部撞上凸石，喉头一甜，但他死死护住右手，生怕伤及刚握在手中的莲株。
抬头一看，其余两人已重新集结，正朝这边奔来。茶树精灵耗力过度，清光微弱，只能勉强维持屏障。华佗独自站在原地，试图靠近，却被一名教徒挥钩逼退，袖口被划破，手臂渗出血痕。
老者脸色骤变，嘴唇发紫，显然已有中毒迹象。
“住手！”李文怒喝，强行撑起身体，一手扶住华佗，一手紧握七星莲，厉声道，“此药本生于天地，何来归属？尔等以活人饲蛊，残害生灵，还有脸自称守护者？”
为首的教徒站定，冷冷看着他：“你说得对，它本无主。但从今日起，它是五毒教的。谁碰，谁死。”
三人再度逼近，毒气缭绕，阵型严密。
李文将华佗护在身后，单手持剑，另一手紧攥草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三人脚步节奏，寻找破绽。
湿岩上方，最后一缕晨光穿透紫雾，照在七星莲的叶片上，露珠折射出微蓝光芒。
李文缓缓吐出一口气，肩膀微沉。
就在这时，华佗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虚弱却清晰：“别硬拼……根还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