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念的暴走,并非简单的能量爆发,而是整个火焰山地脉的“活化物化”!那漆黑的火焰漩涡不再仅仅是能量的汇聚点,它仿佛睁开了属于“混沌黑佛”的冰冷眼眸,将无尽的恶意与毁灭意志,化作实质的法则风暴,席卷天地!
孙悟空首当其冲,那新生混沌之力所化的屏障,在接触到魔念洪流的瞬间,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这不是能量的对耗,而是法则层面的侵蚀与覆盖!魔念中蕴含的“混乱”、“扭曲”、“终结”意蕴,疯狂地冲击着孙悟空混沌之力中那尚未完全稳固的“变”与“定”!
“给俺老孙——定住!”
孙悟空嘶声咆哮,双目之中混沌星璇几乎要燃烧起来!他不再单纯防御,而是将金箍棒猛地插入脚下焦岩,双臂张开,以自身为媒介,疯狂吸纳着来自混沌龙鳞的原始力量,将那“混沌变”的领域扩张到极致!
暗金色的光华不再仅仅是护罩,而是化作一片不断生灭、流转着无数细微混沌符文的领域!魔念洪流冲入这片领域,如同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其绝对的“秩序破坏”与“强制终结”之力,被那无处不在的“变数”不断干扰、扭曲、分化!有的被引偏方向,有的被暂时同化为混沌领域的一部分,有的则在无数符文的生灭中被悄然削弱!
然而,魔念的体量太过庞大!来自整个火焰山五百年的积累,来自地脉深处那疑似黑佛直接留下的“圣印”!孙悟空纵然脱胎换骨,毕竟初成,领域在支撑了数息之后,便开始剧烈收缩,暗金光芒迅速黯淡,他体表再次崩裂开细密的血痕,新生混沌之力的运转也出现了滞涩!
“师弟!快!俺老孙撑不了多久!”孙悟空嘴角溢血,嘶声吼道。
芭蕉洞内,陈默的情况同样凶险万分!
他布下的灰色寂灭光罩,在魔念的疯狂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滋滋”的侵蚀声。那魔念似乎认定了铁扇仙这个“叛徒”和陈默这个“搅局者”,攻势集中而暴戾,充满了要将他们从存在意义上彻底抹除的恶念!
铁扇仙倒在石座上,身体蜷缩,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苦呜咽。魔念的暴走,让她承受了最直接的反噬!那冰冷的、充满诱惑与威胁的低语,此刻化作了无数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入她的识海,疯狂搅动!
“背叛者!毁灭!”
“回归!否则永堕无间!”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能获得解脱!”
同时,那些被陈默以“心镜”引动的、关于牛魔王与红孩儿的温暖记忆碎片,也在此刻被魔念扭曲、污染!牛魔王的脸变得狰狞,红孩儿的笑容化作讥讽……两种极端的情感在她心神中激烈对冲,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陈默紧守在她身旁,琉璃心灯的光芒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灯塔,死死照定铁扇仙的眉心,护住她最后一丝灵台清明。但他能感觉到,铁扇仙的心神正在飞速滑向崩溃的边缘,一旦她彻底放弃抵抗,被魔念完全吞噬,不仅前功尽弃,一个被魔念完全掌控、手持芭蕉扇的铁扇仙,将是比现在恐怖十倍的灾难!
“必须净化她识海中的魔念烙印!”陈默心中发狠。他知道,仅仅依靠心灯光芒的守护和外部的寂灭光罩,已不足以挽回局势。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溟泉为引,心灯为舟,照彻幽暗,涤荡魔氛!”
他低喝一声,竟主动放开了对自身识海的部分防御,引导着一缕极其精纯、却也极度危险的魔念气息,沿着心灯光柱的轨迹,逆流而上,涌入自己的识海!
他要亲身感受、解析这魔念的构成与核心,找出净化铁扇仙的关键!同时,他也将自身识海作为战场,以溟泉珠和琉璃心灯为根基,与这缕魔念进行最凶险的意念交锋!
轰!
那缕魔念一进入陈默识海,便如同毒龙入海,瞬间显化出无数狰狞幻象——尸山血海、佛陀泣血、世界崩坏……种种足以让寻常修士瞬间心神失守的恐怖景象轮番冲击!更有一股冰冷死寂、充满堕落气息的意念,直接缠绕向他的琉璃心灯与溟泉珠,试图污染其本源!
陈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但他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清明。他紧守灵台,将《菩提琉璃心经》运转到极致,心灯光芒大盛,七彩光华流转,将那些幻象一一照破、净化!同时,溟泉珠缓缓旋转,灰蒙蒙的寂灭道韵弥漫开来,并非对抗,而是如同无形的筛网,将那魔念中蕴含的暴虐、混乱、扭曲等“杂质”一一剥离、引导向“寂灭”的归宿,只留下最核心的那一丝……充满了“控制”、“奴役”与“异化”意志的黑暗佛印!
就是它!
这黑暗佛印,才是魔念侵蚀、控制铁扇仙的根本!它如同一个活物,深深扎根于铁扇仙的心神本源,不断汲取她的力量与负面情绪,同时释放出扭曲的意念,加固着控制!
“找到你了!”陈默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将自身全部心神意志,混合着溟泉珠最本源的寂灭道韵与琉璃心灯最纯净的净化之光,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空性”与“归宿”之意的意念之剑,沿着那心灯光柱的通道,悍然刺入了铁扇仙剧烈动荡的识海深处!
这一剑,目标直指那隐藏在无数混乱念头与痛苦记忆之下的——黑暗佛印!
噗!
仿佛气泡被戳破,又仿佛某种紧密的连接被强行斩断!
铁扇仙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起,剧烈地抽搐起来!她识海中那枚黑暗佛印,在陈默这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空性寂灭之剑”下,剧烈闪烁,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然而,这佛印极其顽固,更是与地脉深处的魔念源头紧密相连!就在它即将被彻底斩碎的刹那,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冰冷的意志,顺着佛印的连接,轰然降临!
是那魔念源头,或者说,是远在不可知之地的黑佛,隔空投来了一丝真正的关注!
“蝼蚁……安敢坏吾印记?”
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亿万载不化的玄冰,瞬间冻结了铁扇仙的识海,甚至透过陈默的心神连接,反向侵蚀而来!
陈默如坠冰窟,只觉得自身的思维、佛元、甚至寂灭道韵的运转,都要被这股超越想象的冰冷意志冻结、瓦解!琉璃心灯的光芒急剧黯淡,溟泉珠的旋转也近乎停滞!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
一直静立于洞外,看似只是诵经加持的玄奘,终于动了真格!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平日的慈悲与温和,而是化作了两轮如同大日般灼灼燃烧、洞彻虚空本源的金色梵轮!他并未起身,只是将手中那柄九环锡杖,轻轻顿于地面。
咚!
一声并非响在现实,而是响在法则层面,响在所有生灵心神深处的禅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记钟声,骤然荡开!
锡杖之上的九枚金环无风自鸣,发出清越悠扬的禅唱,每一道音波都化作一枚枚实质般的、流淌着金色佛炎的古老梵文!这些梵文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妙的工匠,开始“编织”与“修复”此方天地被魔念扭曲的法则经纬!
尤其是铁扇仙识海之内,那枚即将彻底冻结一切的黑暗佛印,在这蕴含了玄奘十世修行、圆融无碍的般若智慧与无上佛力的禅音冲击下,那降临的冰冷意志发出了无声的咆哮,竟被硬生生逼退、隔绝了联系!
而陈默那柄“空性寂灭之剑”,则在这禅音的加持下,威力暴增!剑光之中,仿佛融入了玄奘那“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的无上愿力!
“破!”
陈默与玄奘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重合!
咔嚓!
那枚扎根铁扇仙心神五百年的黑暗佛印,在这内外合力、佛魔交锋的顶点,终于……彻底崩碎,化为缕缕黑烟,被陈默引动的溟泉寂灭道韵一卷,彻底净化、归于虚无!
佛印破碎的瞬间,铁扇仙猛地挺直了身躯,发出一声如同挣脱了万古枷锁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比解脱的长啸!
啸声之中,她周身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魔气,如同失去了核心的支撑,开始剧烈地翻滚、逸散!那双血色眼眸中的疯狂与冰冷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以及茫然深处,那一点重新点燃的、属于她本身的、清澈却带着无尽沧桑的灵光!
她……回来了?!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地脉核心那漆黑的火焰漩涡,在感应到黑暗佛印被破除的刹那,彻底陷入了最极致的疯狂!
“吼——!!!”
魔啸再起,这一次,不再是针对某个个体,而是无差别的、毁灭一切的宣告!整个火焰山,八百里焦土,所有的岩浆河流、喷发的火柱、游弋的火灵,都在这一刻被那漩涡强行抽取、融合!
漩涡疯狂膨胀,眨眼间便扩大了十倍!其中心那极致的黑暗,仿佛化作了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要将上方的芭蕉洞,以及洞外的孙悟空、玄奘,乃至更远处山坳中调息的陈默(本体),全部吞噬进去!
它要……自毁核心,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或者说,它要将这积累了五百年的庞大能量,以最爆裂的方式,进行一次彻底的“清场”!
“不好!这鬼东西要炸了!”孙悟空感受到那漩涡中汇聚的、足以将金仙都撕成碎片的毁灭性能量,脸色剧变!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挡不住这种层级的爆发!
玄奘也是面色凝重,周身佛光化作重重莲花护罩,但面对这天地之威般的能量爆发,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铁扇仙,也感受到了那灭顶之灾的降临。她看着手中光华黯淡的芭蕉扇,又看了看洞外那如同末日降临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
是趁机逃离?还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在劫难逃之际——
铁扇仙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洒在那翠绿的芭蕉扇上!精血融入,芭蕉扇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原本黯淡的光华骤然亮起,甚至比之前全盛时期更加璀璨、更加充满生机!
她挣扎着站起,踉跄走到洞府门口,看着那疯狂膨胀、即将爆发的漆黑漩涡,又看了一眼正在苦苦支撑的孙悟空和玄奘,最后,目光落在了洞内因耗尽心神而脸色苍白、盘膝调息的陈默身上。
那眼神,有释然,有决绝,还有一丝……了却因果的平静。
“五百年的债……该还了。”
她低声自语,随即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残存的力量,连同那口本命精血激发的芭蕉扇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然后,她双手握扇,并非对着那漩涡,而是……对着自己脚下,这悬浮于漩涡之上的芭蕉洞根基,以及更下方那被魔念彻底污染的地脉核心,猛地一扇!
“天地正气,芭蕉定鼎!灵根溯源,返本归元!”
这一次,扇出的不再是狂风,也不是冰寒,而是一道纯粹到极致、充满了无限生机与“秩序”力量的翠绿光华!这光华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生命之气,无视了那狂暴的魔能风暴,精准地落在了那漆黑漩涡的最中心!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翠绿光华落入漩涡,如同甘霖洒入滚烫的沙漠,瞬间渗透进去!下一刻,那疯狂旋转、即将爆发的漆黑漩涡,猛地一滞!
漩涡中那极致黑暗、充满了毁灭意志的魔念,在这最本源的“秩序”与“生机”之力的冲刷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凄厉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嗤嗤”声!其结构开始从最核心处瓦解,那被强行扭曲、污染的地脉火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了暴戾,开始一点点剥离魔念的束缚,回归其原本相对温和的“火”之属性!
铁扇仙,竟在以自身本源和芭蕉扇的全部力量,强行“净化”和“梳理”这地脉核心!她要逆转这五百年的污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气息飞速跌落,但那握着芭蕉扇的手,却稳如磐石,眼神清澈而坚定。
“疯子!你疯了!”魔念源头发出绝望而怨毒的嘶嚎,但它的挣扎在芭蕉扇这拼尽一切的“定鼎”之力下,显得如此无力。
孙悟空和玄奘都愣住了,看着那在毁灭漩涡中心,以身燃灯,试图挽回一切的红衣女子,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陈默也睁开了眼,看着铁扇仙那决绝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随着魔念被强行净化剥离,那庞大的、原本即将爆炸的能量失去了“意志”的支撑与扭曲,开始变得平和,虽然依旧磅礴,却不再充满毁灭性。漆黑的漩涡颜色逐渐变淡,从中析出大量精纯却温和的地脉火灵之力,如同红色的光雨,洒向千疮百孔的大地。
火焰山的暴动,开始缓缓平息。
而铁扇仙的身影,也在这光雨之中,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如同风中残烛,悄然消散。唯有那柄失去光华、恢复成普通翠绿叶片的芭蕉扇,缓缓飘落,被玄奘伸手接住。
天地间,只剩下那逐渐平息的能量余波,以及一片死寂的焦土。
一场惊天动地的魔劫,似乎……就以这样一种惨烈而意外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但所有人都知道,黑佛的阴影并未散去,这,或许只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