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前线的风,裹挟着沙尘与血腥气,日夜不息地刮过唐军大营。班哲站在中军大帐外的高台上,望着远处被妖雾笼罩的汴州方向,眉头紧锁。那妖雾浓如墨染,即使在晴朗的白日,也能看到它在天地间翻滚,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靠近的一切。
“师弟,在看什么?”阿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张弓,箭囊里插满了银箭,显然是刚从训练场回来。“这妖雾确实邪门,我派去的探子,至今还没回来一个。”
班哲转过身,接过阿彪递来的望远镜——这是马泽根据西域传来的图纸,改良而成的器具,能将远处的景象放大数倍。他透过镜片望去,只见妖雾中隐约能看到叛军的营寨轮廓,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偶尔闪过的幽蓝光芒,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这妖雾不仅能遮蔽视线,还能吞噬魂息。”班哲放下望远镜,语气凝重,“我们的探子恐怕不是被叛军抓住了,而是被妖雾吞噬了魂息,变成了行尸走肉。”
“什么?”阿彪脸色一变,“那岂不是说,我们连妖雾的底细都摸不清了?”
“也不是完全摸不清。”马泽的声音传来,他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快步走上高台,“我在带来的典籍里找到了关于这种妖雾的记载。这种妖雾名叫‘噬魂雾’,是幽荧教的独门邪术,用无数生人的魂息和怨气凝聚而成,不仅能遮蔽视线,迷惑人心,还能缓慢吞噬活人的魂息,让人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班哲和阿彪心中一凛,他们没想到这妖雾竟然如此可怕。
“那可有破除之法?”班哲急切地问道。
马泽翻开古籍,指着其中一段文字:“典籍中记载,‘噬魂雾’虽阴邪,却惧怕至阳之力。比如正午的日光、圣灵珠的光芒,或是蕴含至阳之力的法器,都能克制它。只是这‘噬魂雾’范围太广,想要完全破除,需要足够强大的至阳之力,还需要找到妖雾的阵眼,一举摧毁。”
“圣灵珠!”班哲眼睛一亮,“我身上的圣灵珠蕴含着强大的至阳之力,或许能用来破除妖雾。只是这妖雾防线长达百里,阵眼定然不止一个,想要找到所有阵眼,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我们可以派人分头寻找。”阿彪提议道,“我率领一部分箭术祭师,沿着妖雾防线探查,一旦发现阵眼,就立刻传信给你。”
班哲点了点头:“好!阿彪师兄,你务必小心,若是遇到危险,立刻撤退,不要硬拼。马泽师兄,你留在大营中,负责救治受伤的将士,同时也准备一些蕴含至阳之力的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放心吧,师弟。”马泽和阿彪同时应道。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跑上高台,躬身道:“班祭师,李将军请您去中军大帐议事,说是有重要军情要商议。”
班哲三人对视一眼,连忙跟着亲兵前往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李光弼正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帐内还站着几名唐军将领,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班祭师,你们来了。”李光弼看到班哲等人,连忙上前,“刚刚收到探子回报,史朝义又从幽州调来了五万大军,增援汴州。如今汴州的叛军兵力已达十五万,而且还在不断加固妖雾防线,看来他们是想长期坚守汴州,与我军对峙。”
班哲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叛军兵力分布,心中也沉重起来。十五万叛军,再加上诡异的“噬魂雾”,想要攻破汴州,难度无疑又增加了不少。
“李将军,叛军虽然兵力雄厚,又有妖雾相助,但他们的粮草补给肯定跟不上。”班哲沉思片刻,缓缓道,“史朝义从幽州调兵增援,粮草运输必然会十分紧张。我们不如先派一支精锐部队,突袭叛军的粮道,断其补给。只要叛军断了粮,军心必定大乱,到时候我们再趁机攻破妖雾防线,拿下汴州,就会容易得多。”
一名唐军将领立刻附和道:“班祭师说得对!叛军的粮道是他们的软肋,只要我们能断了他们的粮道,他们就坚持不了多久!”
“可叛军肯定会加强对粮道的防守。”另一名将领担忧地说,“而且妖雾笼罩范围广,我们的部队很难靠近叛军的粮道,若是被叛军发现,反而会损失惨重。”
“这个不用担心。”阿彪上前一步,语气自信,“我率领箭术祭师,趁夜突袭。我们箭术祭师擅长隐匿和突袭,再加上马泽师兄准备的避雾草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叛军的粮道,将其烧毁!”
李光弼点了点头,他知道阿彪的箭术祭师战斗力极强,若是由他们负责突袭粮道,成功率定然很高。他看着班哲,语气诚恳:“班祭师,突袭粮道的事情,就拜托阿彪祭师了。至于破除妖雾防线,还需要你多费心。”
“李将军放心。”班哲道,“我会尽快找到妖雾的阵眼,用圣灵珠的力量破除妖雾。只要妖雾一破,李将军便可率领唐军主力,全力进攻汴州!”
“好!”李光弼重重地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阿彪祭师率领两百名箭术祭师,突袭叛军粮道;班祭师则率领其余祭师,寻找妖雾阵眼,准备破除妖雾;我会率领唐军主力,在大营中待命,只要收到你们的信号,便立刻出兵,进攻汴州!”
众人齐声应道:“遵令!”
散会后,班哲三人回到自己的营帐,开始为三日后的行动做准备。阿彪挑选了两百名精锐的箭术祭师,这些祭师不仅箭术高超,还擅长隐匿和近身搏斗,是突袭粮道的最佳人选。马泽则根据古籍中的记载,炼制了大量的避雾草药,这种草药燃烧后能产生一种特殊的香气,暂时驱散周围的“噬魂雾”,让祭师们能够在妖雾中行动。
班哲则取出圣灵珠,开始尝试调动其中的至阳之力。圣灵珠在他的掌心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白光中蕴含着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班哲能感觉到,圣灵珠中的至阳之力十分雄厚,若是能完全调动,足以破除大片的“噬魂雾”。但想要同时破除百里长的妖雾防线,还需要找到所有阵眼,否则就算暂时驱散了妖雾,用不了多久,妖雾还会重新凝聚。
接下来的两天,班哲一边熟悉圣灵珠的力量,一边派人打探妖雾阵眼的位置。可派出去的人大多无功而返,只有少数几人传回消息,说在妖雾防线的东西两端,各发现了一处疑似阵眼的地方,那里的妖雾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郁,而且还能看到幽蓝的光芒在闪烁。
“看来这两处就是妖雾的主要阵眼。”班哲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缓缓道,“只要摧毁这两处阵眼,再用圣灵珠的力量驱散其他地方的妖雾,应该就能彻底破除妖雾防线。”
阿彪和马泽点了点头,心中也多了几分信心。
第三日夜晚,月黑风高,正是突袭的好时机。阿彪率领两百名箭术祭师,每人都带着避雾草药和火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唐军大营,向着叛军的粮道方向进发。班哲则率领其余祭师,来到妖雾防线的东端阵眼附近,准备在阿彪得手后,立刻摧毁阵眼,破除妖雾。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空中只有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班哲站在妖雾边缘,紧握着圣灵珠,目光紧紧盯着妖雾深处。他能感觉到,妖雾中蕴含着浓郁的阴邪之气,这些气体会不断侵蚀活人的魂息,若是长时间待在妖雾中,就算有避雾草药,也会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火光,紧接着便是喊杀声和爆炸声。班哲心中一喜,知道阿彪已经成功突袭了叛军的粮道。他立刻下令:“兄弟们,阿彪师兄已经得手,我们立刻行动,摧毁阵眼,破除妖雾!”
祭师们齐声应道,纷纷点燃手中的避雾草药。草药燃烧后产生的香气弥漫开来,周围的“噬魂雾”果然开始缓慢消散,露出了一条通往阵眼的道路。班哲手持圣灵珠,走在最前面,圣灵珠散发出的白光不断驱散周围的妖雾,为祭师们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阵眼所在的地方。只见一座巨大的祭坛矗立在妖雾中,祭坛上摆放着数十个黑色的陶罐,陶罐中不断涌出黑色的雾气,这些雾气就是“噬魂雾”的源头。祭坛周围站着数十名幽荧教的教徒,他们手持弯刀,眼神凶狠地盯着班哲等人,显然是在守护阵眼。
“杀!”班哲大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手中的镇岳刀挥舞,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向一名幽荧教教徒。那名教徒想要躲闪,却被镇岳刀的刀风所困,只能仓促抵挡。“当”的一声脆响,教徒手中的弯刀被劈成两段,镇岳刀顺势划过他的胸口,将他斩于刀下。
祭师们也纷纷冲了上去,与幽荧教教徒展开激战。祭师们大多修炼魂术,手中的武器也都蕴含着魂力,对幽荧教教徒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幽荧教教徒虽然凶狠,但在祭师们的猛攻之下,很快便败下阵来,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解决掉所有教徒后,班哲来到祭坛前,举起圣灵珠。圣灵珠在他的掌心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如同太阳般炽热,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祭坛上的黑色陶罐在白光的照射下,开始剧烈摇晃,罐中的黑色雾气也停止了涌出,反而被白光一点点吞噬。
“给我破!”班哲大喝一声,将圣灵珠中的至阳之力完全释放出来。白光猛地暴涨,将整个祭坛都包裹其中。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祭坛轰然倒塌,黑色陶罐也全部碎裂,里面的阴邪之气被白光彻底净化。
东端阵眼被摧毁,妖雾防线的东段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阳光透过缺口照射进来,驱散了周围的妖雾。班哲不敢耽搁,立刻率领祭师们前往西端阵眼。
与此同时,阿彪率领的箭术祭师已经成功烧毁了叛军的粮道。叛军的粮草堆积如山,在火种的引燃下,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叛军发现粮道被烧,顿时大乱,纷纷前去救火,却被箭术祭师们用箭射杀,死伤惨重。
阿彪见目的已经达到,立刻率领祭师们撤退。在撤退的途中,他们还遇到了前来增援的叛军,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箭术祭师们凭借着高超的箭术和默契的配合,很快便击溃了叛军,安全返回了唐军大营。
当班哲率领祭师们摧毁西端阵眼,彻底破除妖雾防线时,李光弼率领的唐军主力已经整装待发。看到妖雾散去,李光弼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全军出击!进攻汴州!”
唐军将士们士气大振,呐喊着冲向汴州。没有了妖雾的阻碍,唐军的战斗力大大提升,叛军则因为粮道被烧,军心大乱,根本无法抵挡唐军的猛攻。双方在汴州城外展开了一场激战,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班哲和阿彪也率领祭师们加入了战斗。班哲手持镇岳刀,在叛军阵中横冲直撞,圣灵珠的白光不断净化着叛军身上的阴邪之气,让他们失去战斗力。阿彪则率领箭术祭师,在远处不断射箭,射杀叛军的将领和士兵,为唐军扫清障碍。
马泽则留在后方,设立了临时的医疗点,救治受伤的唐军将士。他凭借着精湛的医术和魂术,救活了许多濒临死亡的将士,让唐军的士气更加高涨。
战斗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叛军终于抵挡不住唐军的猛攻,纷纷溃败。唐军乘胜追击,一举攻破了汴州城,斩杀叛军两万余人,俘虏了一万余人,史朝义带着残部仓皇逃往幽州。
汴州终于被收复,唐军将士们欢呼雀跃,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班哲、阿彪和马泽站在汴州城头,看着下方欢呼的将士们,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想要彻底平定叛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就在这时,王承业突然带着几名亲信士兵,来到班哲面前,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班祭师,恭喜你们攻破汴州,立下大功。不过,这场胜利主要还是靠唐军将士们奋勇杀敌,你们祭师只是辅助而已。我会将此次战斗的经过如实禀报陛下,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的功劳。”
班哲看着王承业虚伪的笑容,心中厌恶不已。他知道,王承业这是想抢夺功劳,将主要功劳归到唐军身上,甚至归到他自己身上。但此时正是庆祝胜利的时候,班哲不想与他计较,只是淡淡地道:“王大人看着办吧。只要能平定叛军,谁的功劳并不重要。”
王承业以为班哲害怕了,心中更加得意,他笑着道:“班祭师说得对。只要能平定叛军,谁的功劳都一样。好了,我还要去安抚城中百姓,就不陪你们了。”
说罢,王承业转身离开,留下班哲三人站在城头,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个王承业,实在是太过分了!”阿彪气愤地说,“明明是我们祭师破除了妖雾,突袭了粮道,他却想抢夺功劳!我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让他说清楚!”
“不可。”班哲拦住阿彪,“现在正是军心稳定的时候,若是我们与王承业发生冲突,只会让李将军为难,也会让陛下对我们产生不满。我们还是先忍耐一下,看看王承业接下来会怎么做。”
马泽也点了点头:“班哲说得对。王承业是鱼朝恩的亲信,我们现在还不能与他撕破脸。等日后有机会,再找他算账不迟。”
阿彪虽然心中不满,但也知道班哲和马泽说得有道理,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汴州收复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长安,肃宗得知后大喜,下旨嘉奖李光弼和班哲等人。可谁也没有想到,王承业竟然暗中向鱼朝恩送信,谎报战功,说此次收复汴州,全靠唐军将士奋勇杀敌,班哲等人率领的祭师不仅没有立下功劳,反而在战斗中怯战,拖了唐军的后腿。
鱼朝恩收到消息后,立刻在肃宗面前诋毁班哲等人,说他们徒有虚名,根本没有能力协助唐军破敌,请求肃宗治他们的罪。肃宗虽然没有完全相信鱼朝恩的话,但也对班哲等人产生了不满,下旨斥责李光弼“偏袒异人”,让他好生约束班哲等人,不得再让他们“干扰”军务。
李光弼收到圣旨后,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王承业竟然如此卑鄙,鱼朝恩竟然如此无耻。他想要上书肃宗,为班哲等人辩解,却被班哲拦住了。
“李将军,不必了。”班哲语气平静,“陛下现在已经被鱼朝恩蒙蔽,就算你上书辩解,陛下也不会相信。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继续平定叛军,而不是与鱼朝恩和王承业计较这些虚名。只要我们能早日平定叛乱,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陛下总有一天会明白真相的。”
李光弼看着班哲坚定的眼神,心中既感动又愧疚。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班祭师,委屈你们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向陛下禀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班哲笑了笑:“李将军客气了。我们只求能早日平定叛军,其他的都不重要。”
虽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班哲三人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们知道,只要能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就算受到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接下来,他们将继续协助李光弼,追击史朝义的残部,为彻底平定安史之乱,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