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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我在疯人院学诡术,一刀斩神明 > 第19章 远行者的背影,守望者的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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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远行者的背影,守望者的歧路

老村塾家中的窗户,被一根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推开一道缝,木板的吱呀声在死寂的村庄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浑浊的老眼里,清晰地倒映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小的,孤单的,像一株被狂风吹弯后、又固执地挺直了腰杆的野草。

老村塾的脸上,恐惧、解脱和一丝无法言说的悔意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显得愈发扭曲。

他身后,挤着几张同样惶恐的脸,村民们大气不敢出,仿佛那个少年不是离开了,而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暂时进入了休眠期。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看见了那九只遮天蔽日的巨手,也感受到了那份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威压,而这一切的中心,都与那个他们刚刚还想用火把驱逐的少年有关。

村口,老槐树下。

盲眼的说书先生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五官的脸庞,正对着李牧离开的方向,他安静地“听”着,听着那孤独的脚步声踏过尘土,越过山岗,最终彻底消融在风里。

直到再也捕捉不到一丝声响,他才慢悠悠地收回了举在半空的酒葫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

“疯骨初生,牧歌已起……”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尝一个故事的初味,然后又摇了摇头,“只是这调子……太过悲凉。”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条空无一人的路,开始在心里默默构思,一个名为《疯骨牧歌》的新故事,已经有了它的开篇。

随着他不断前行,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草木不再是翠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金属光泽,地面上,偶尔能看到一些凝固的、如同碎玻璃般的空间涟漪,踩上去悄无声息,却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这是法则被强行撕裂后,世界流出的“血”所留下的疤痕。

突然,前方的土里猛地窜出一道灰影!

那是一只野兔,或者说,曾经是一只野兔,它的一半身体还是血肉,另一半却变成了不断增殖的、闪着寒光的灰色晶体,它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兔子的叫声,而是一种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尖啸,以极快的速度直直撞向李牧。

李牧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凭着本能与记忆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拔出背后的【裂界刀】,以一种极其笨拙的姿态,奋力向前一劈!

刀锋划过,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晶化野兔的身体毫发无伤,连一根兔毛都未被斩落。但它身上那股狂暴的、不断蔓延的“晶化”概念,却仿佛被这一刀从中间凭空斩断了!

失去了法则的支撑,野兔体内的能量瞬间失控。

“砰!”

它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消散无踪。

李牧握着刀,怔怔地站在原地。初次交锋的胜利并未带来丝毫喜悦,反而让他深刻地意识到,这片腐化之地的危险,远超自己的想象。

他抬头望去,前方的大地如同被某个暴怒的巨人狠狠犁过一般,布满了更多、更危险的法则裂谷与能量畸变体。

他真正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李牧小心翼翼地绕过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他探头看了一眼,谷底有无数破碎的时间碎片在明灭闪烁,上一秒还是春暖花开的景象,下一秒就变为冰封万里的严冬,周而复始。

他毫不怀疑,一旦掉下去,自己的身体会在瞬间经历千万年的生老病死,最终化为一捧尘埃。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精神高度紧张,全凭手中那根【寻路者之脊】上传来的微弱指引,才得以避开那些肉眼无法察觉的空间陷阱。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一片看似平坦的灰色沼泽前,手中的拐杖温润如初,并未传来任何示警。李牧稍作犹豫,还是试探着踏出了一步。

脚掌落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这不是物理上的束缚,而是一种源自精神层面的、冰冷而沉重的拖拽力,几乎在同时,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九位爷爷被抓走前,那隔着金色光罩的、最后的凝望。

屠夫爷爷憨厚的笑容,画匠爷爷眼中的不舍,村长爷爷沉重的嘱托……一幕幕,如同最锋利的刀,在他的记忆里反复切割。

他越是挣扎,回忆就越是清晰,那股将他向下拉扯的“悲伤”之力就越是强大,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黄金囚笼之内,眼睁睁看着所有亲人离去,却无能为力。

极致的无力感与悲痛,迅速瓦解着他的斗志,他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灰色的泥沼很快没过了他的膝盖。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无边的悲伤彻底吞噬,精神防线濒临崩溃的瞬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在他脑中炸响。

那是画匠爷爷疯疯癫癫的话语,带着一股手舞足蹈的快乐劲儿。

“娃儿,你记住喽,画画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画匠爷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你看这片沼泽,它画得这么不开心,颜色都是灰的。走,我们帮帮它!”

这荒诞的念头,如同一道惊雷,硬生生劈开了那笼罩他整个意识的悲伤阴云。

李牧停止了挣扎。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爷爷说的对……”他喃喃自语,“它……不开心……”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身体继续下沉,同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大声歌唱。

他唱的,是聋子爷爷教给他的、那首由一百多种截然不同的噪音组成的“静默之歌”。

“咕噜……嘎……吱吱……嗡……”

这首歌没有旋律,没有逻辑,甚至没有可被识别的音节,它只是纯粹的、混乱的、毫无意义的噪音集合体。

然而,奇迹发生了。

这片依靠单一“悲伤”法则构筑的情感沼泽,可以轻易同化愤怒、恐惧、绝望等一切负面情绪,但它无法“理解”和“同化”李牧歌声中那混乱、无序、甚至带着一丝病态“愉悦”的疯狂。

沼泽的法则核心,出现了致命的逻辑悖论。

它剧烈地波动起来,那股拖拽着李牧的沉重力量,如同被烧断的绳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牧连滚带爬地冲出沼泽的范围,重重地瘫倒在对岸坚实的干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回头看着那片恢复了死寂的灰色沼泽,眼神中第一次有了超越悲伤的、对“疯技”力量的深刻理解。

爷爷们留给他的,不只是回忆,不只是武器。

而是足以让他在这个疯狂世界里安然航行的……舟。

他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继续前行。

这一次,他的脚步虽然依旧沉重,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百倍。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天边的云彩都开始染上橘黄,他手中紧握的【寻路者之脊】突然变得滚烫,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并且,它坚定不移地指向他正前方——一片空无一物的空气。

李牧停下脚步。

他环顾四周,除了荒凉的土地和扭曲的植物,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那道吞噬了他所有亲人的、通往“圣墟”的无形之门,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