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在哪?
解药又在哪?
这鬼地方除了这尊邪像,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那蛇尾菩萨像后面,
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
“有动静!”
山鹰立刻举枪对准那个方向。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金哲把王建国护在身后,镇魂链横在胸前。
木无悔则站起身,左臂护腕青光隐现,盯着雕像基座后的阴影。
一个黑影,哆哆嗦嗦地从雕像后面爬了出来。
那是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人。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
像一堆枯草,身上衣服破烂得只剩布条,露出的皮肤脏得看不出本色。
他瘦得皮包骨头,眼神浑浊,充满了恐惧和疯狂,
手脚上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锈蚀铁镣。
他一爬出来,就缩在雕像底座旁,抱着头,浑身发抖,
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
“是个活人?”王建国忍着痛,惊讶道,
“这鬼地方还有活人?”
孔文躲在王建国身后,好奇又害怕地偷看那个野人。
这时,金哲眉头紧锁,没有贸然上前。
木无悔却往前走了半步,仔细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她注意到,这人虽然疯癫,但身上并没有很强的煞气,
反而有种……被长期囚禁的衰弱感。
那疯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
当他的目光落到孔文脸上时,突然定格了。
孔文被他看得发毛,往后缩了缩。
那疯子的眼神变了,疯狂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困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
直勾勾地盯着孔文,嘴里反复念叨着“眼熟”。
孔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往后又缩了缩。
王建国忍着腿上的麻痛,骂了一句:
“操,这老哥脑子不清醒吧?逮着谁认亲戚?”
木无悔却没动,她仔细看着那疯子的眼睛,
那浑浊后面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清明,
而且,这人的面相……她下意识又瞥了一眼孔文。
金哲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上前一步,
挡在孔文前面,沉声问那疯子: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疯子被金哲的气势一慑,
缩了缩脖子,但目光还是越过金哲,死死粘在孔文脸上。
他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突然冒出一句话:
“你……你眉角那颗小痣……你娘……是不是姓刘?”
孔文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
他眉角确实有颗小痣,
这是他娘刘婧的遗传,除了极亲近的人,外人绝不可能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
孔文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那疯子一听,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上的断镣哗啦作响:
“你是不是叫孔文?!是你娘和我定的名字啊。
我是爹啊!孔云泽!龙虎山的孔云泽!”
这一声“爹”喊出来,整个庙堂都静了。
王建国张大了嘴,忘了腿疼。
山鹰和队员面面相觑。
木无悔眼神一凛,果然如此。
金哲眉头紧锁,审视着这个自称孔云泽的疯子。
孔文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小就没见过爹,娘也被害死。
除了爷爷孔邪道含糊提过,
爹是龙虎山有本事的道士,很多年前来云南追查什么事,
然后就再也没回去。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爹……?”
孔文看着他爹这副惨状,
眼眶发酸,
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带着颤抖,
“你……你真是我爹?孔云泽?”
那疯子——孔云泽,
浑浊的眼睛里,也瞬间涌出大颗大颗的泪,
混着脸上的污垢淌下来。
他拼命点头,挣扎着想往前爬,手脚上的断镣哗啦乱响。
“文儿……是爹……是爹对不起你们娘俩啊……”
王建国咂咂嘴:
“好家伙……这他娘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金哲眉头紧锁,没有放松警惕,但眼神中的锐利稍缓。
他上前一步,挡在孔文和孔云泽之间,沉声问道:
“孔云泽?龙虎山孔家的孔云泽?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这副模样?”
孔云泽被金哲的气势所慑,
激动之情稍缓,然后目光扫了一眼那尊诡异的蛇尾菩萨像,
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我是受官方所托,……追查叫做墓娘子的鬼怪……十几年前的事了……跟着一伙摸金校尉下来的……他们嘴里念叨要找什么‘蛇神骨’,
骗我说是古滇国的镇国宝器,能镇妖辟邪……结果!
这雕像后面有个机关暗道,通着另一边……那边放着口棺材,邪得很!
那伙人一看那棺材,脸都白了,跟见了鬼似的,
慌慌张张退出来,想从你们进来的大门跑……
我落在后面,就听见他们几声惨叫,估计是全折在外头了……
我,我算是命大,他们本来想拿我当祭品喂暗道里的尸虫,
幸好我身上还藏着几张龙虎山的保命符,挣断了镣子,躲过一劫。”
他说到这喘了口粗气,脏兮兮的手指指向庙门方向:
“可我想出去的时候,那门……那门从外面被什么东西顶死了!
根本推不开!我就被困死在这儿了,
全靠吃这庙里墙角长的一种‘地阴菇’活到现在……”
他说完,
又猛地看向孔文,眼泪混着泥浆往下淌,
“文儿……真是爹啊……你娘呢?你爷爷呢?他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闯到这鬼地方来?”
“我娘……我娘早没了!”孔文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
猛地吼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爷爷……爷爷为了救我,也……也没了!”
他积压的委屈瞬间都涌了出来,
对眼前这个“爹”复杂难辨的情绪一起爆发出来,
哭得浑身发抖。
王建国一听“地阴菇”,
眼睛却亮了,
也顾不上感慨这出人间悲剧了,
急忙问:“老哥!你说那地阴菇!长啥样?在哪儿?
我这腿中了尸毒,麻得没知觉了!”
孔云泽被王建国一嗓子喊回神,
愣了一下,指着雕像底座后面阴暗的角落:
“就……就在那后头,灰扑扑的,伞盖不大,带点蓝幽幽的纹路……那东西性寒,不知道能不能解毒……”
木无悔等他话音一落,
她突然动了,几步走到孔云泽指的那个角落,
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果然有几簇灰蓝色的小蘑菇。
她没用手碰,而是抽出随身带的一把小匕首,
小心削下一小块蘑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一股阴寒的土腥气。她又抬眼看了看孔云泽那副苟延残喘的样,
这人靠吃这东西活了十几年,至少吃不死人。
“师父”木无悔站起身,把蘑菇递给金哲,
“看看。”金哲接过来,指尖搓了搓,
又看了看王建国已经发青的腿,沉声道:
“地阴菇性寒,或许能克制尸毒的燥热。
但只能一试,未必是对症的解药。”
“总比等死强!”王建国呲牙咧嘴地喊,
“快给我试试!”木无悔却没直接把蘑菇给王建国,
而是转向孔云泽,目光专注:
“你说那暗道通向一口棺材?什么样的棺材?具体位置在哪?”
孔云泽被她看得一哆嗦,
这女娃子和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怎么。。。
眼神这般砂仁。
他咽了口唾沫,
指着蛇尾菩萨像的底座:
“我刚说过的,就……就在这雕像后面,通道后。
有个活板,推开往下走……那棺材……是口红棺材,
上面刻满了蛇,还有……还有跟这菩萨像底座差不多的螺旋花纹,看着就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