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柔和而充沛的星辉自顶壁的晶石流淌而下,将每一寸空间都映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星辰灵气和池水散发出的清新生机,让人吸上一口便觉精神一振,连伤势带来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快,将星岩首领扶到池边。”林凡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镇定。他半边脸颊和左耳的伤口在星辉下显得格外狰狞,焦黑的颅骨暴露在外,但他此刻顾不得自己的伤势。
阿虎和阿豹小心翼翼地将几乎陷入昏迷的星岩搀扶到那口丈许见方的星辰池旁。池水清澈见底,隐约可见池底铺着一层细碎的、散发星光的沙砾,水面上氤氲着淡淡的乳白色灵雾。
“这池水……灵气好生精纯!”阿虎伸手探入池中,只觉得一股温和厚重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不由得惊叹道。
“应是先祖留下的生机灵泉,对我族伤势有奇效。”星岩虚弱地睁开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林道友,你的伤……”
“我先稳住伤势,无妨。”林凡摇摇头,示意他别动。他先检查了一下星岩的状况,内腑破裂,经脉受损严重,本源透支,情况比看上去更糟。他又看了看阿虎和阿豹,两人也多处骨折,内伤不轻,但还能支撑。
“事不宜迟,我们需尽快疗伤。此地虽隐蔽,但并非万全,骨尊和幽冥教绝不会善罢甘休。”林凡沉声道,“星岩首领,你伤势最重,即刻入池,借助池水之力疗伤。阿虎、阿豹,你们在池边运功,引导池水灵气修复伤体。我为你们护法,并先行调息。”
“这如何使得!”星岩急道,“林道友你伤势亦重,且你非我族裔,此地星辰灵气或许……”
“放心,”林凡打断他,眉心那淡薄的星源印记微微一闪,“我功法特殊,可纳万灵,星辰之气于我亦是大补。况且,我需保持警惕,以防万一。不必多言,速速疗伤!”
见林凡态度坚决,且眉心的印记确实与池水灵气隐隐共鸣,星岩不再推辞,在阿虎阿豹的帮助下,缓缓浸入星辰池中。池水刚好没至他的胸口。刚一入水,星岩便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极度舒适又夹杂痛苦的神色。精纯的星辰生机如同无数温暖的细流,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破损的经脉和内腑,带来的滋养舒泰远超想象,但修复过程中撕裂旧伤的刺痛也极为剧烈。他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族传功法,引导这股庞大的生机修复己身。
阿虎和阿豹也盘膝坐在池边,双手浸入水中,引导池水灵气冲刷体内暗伤,脸色渐渐好转。
见三人进入疗伤状态,林凡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并未立刻进入池中,而是先走到石室入口处的狭窄石缝旁,仔细探查了一番。确认外面的隐匿阵法运转正常,并无异常气息靠近后,他又在石室内仔细巡视了一圈。
石室不大,除了中央的星辰池和池边的几株灵草,并无他物。岩壁上的星轨符文古老而复杂,构成了一个极其精妙的复合阵法,兼具聚灵、隐匿、甚至还有一丝微弱的防御功效。林凡尝试以神识接触这些符文,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星辰至理,但以他目前的阵道修为和状态,根本无法理解其万一,只能确定阵法完好。
“此地应是星尘族某位前辈高人所留的隐秘洞府,作为危急关头的藏身之所。这些阵法……恐怕至少是元婴乃至更高层次的手笔。”林凡心中暗忖,对星尘族古老的底蕴有了更深的认识。
巡视完毕,他回到池边,并未直接入水,而是先盘膝坐在池畔一块光滑的暖玉上。他伤势极重,尤其是头颅的创伤和神魂的损耗,需要更精细的调理。他取出几颗得自巡天盟和星尘族的疗伤丹药服下,然后全力运转《混沌开天经》。
混沌之气缓缓流淌,如同最耐心的工匠,开始修复左脸和头颅的可怕伤口。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覆盖焦黑的颅骨,麻痒与剧痛交织。神魂的损耗恢复起来则更为缓慢,需要水磨工夫。与此同时,他也在小心翼翼地引导石室内精纯的星辰灵气入体。混沌之气果然玄妙,对这些外来的星辰之力并无排斥,反而能将其缓缓炼化,补充自身消耗,加速伤势恢复。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悄然流逝。石室内只有池水微微荡漾的涟漪声和四人悠长而缓慢的呼吸声。
数个时辰后,星岩首先从深层次入定中苏醒过来。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腥味的浊气,睁开双眼,眸中神光虽然依旧黯淡,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星辰池水的神效远超他的预期,虽然距离痊愈还早,但沉重的内伤已稳定下来,本源透支的隐患也被遏制,至少行动无碍了。
他看向池边的林凡,见林凡半边脸颊的伤口已愈合大半,虽未恢复如初,但至少不再狰狞,气息也平稳厚重了许多,正在闭目调息,显然恢复情况良好。阿虎和阿豹的气息也强劲了不少。
“星岩首领,感觉如何?”林凡似有所觉,也睁开了眼。
“多谢林道友,已无大碍。”星岩拱手,语气充满了感激,“此番若非道友机敏果决,我等早已葬身骨尊之手。此恩,星尘族永世不忘!”
“星岩首领言重了,同舟共济而已。”林凡摆摆手,神色凝重起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外面的情况,以及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提到正事,星岩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骨尊降临,蚀骨长老伏诛,幽冥教此番图谋甚大,绝不会轻易罢休。不知大长老和观星台那边的战况……”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林凡沉吟道:“骨尊实力深不可测,巡天盟援军虽至,但恐难正面抗衡。观星台……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他看向星岩:“星岩首领,你对这处秘地了解多少?除了隐匿,是否有其他出口?或者,是否有办法与外界,尤其是与可能幸存下来的族人取得联系?”
星岩环顾石室,摇了摇头:“此地我也是首次得知,族中仅有模糊记载。据我看,此地阵法虽强,但主要是隐匿和聚灵,并未设有传送阵之类的出口。至于联系外界……” 他苦笑一声,“恐怕极难。幽冥教必然封锁了周边空域,常规传讯手段风险太大。”
林凡眉头紧锁。困守此地并非长久之计,他们需要情报,需要知道外界的局势,需要找到安全的落脚点,更需要……救治蓝灵的方法。
“蓝灵……”林凡心中刺痛,那个为他舍身的小家伙,还昏迷在星尘族城市的星源池中,生死未卜。必须尽快回去!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摸了摸眉心的星源印记,“我获得传承时,曾模糊感应到,这印记似乎能与特定的星辰阵法产生远距离共鸣。若星尘族还有其他类似的隐秘据点或残存的重要阵法节点,或许能通过这印记,像之前引动星殒谷阵法一样,尝试进行极微弱的感应或信息传递。”
星岩闻言,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当真?若真如此,或许能联系上其他避难的长老或族人!我族经营此地无数年,类似于此的隐秘据点定然还有!”
“但此法极为凶险。”林凡沉声道,“共鸣必然会产生能量波动,哪怕极其微弱,也有可能被幽冥教中的阵法高手或骨尊那等存在察觉。一旦暴露此地,我们顷刻间便有灭顶之灾。”
石室内陷入了沉默。希望与巨大的风险并存。
良久,星岩咬牙道:“无论如何,必须一试!坐以待毙终是死路一条!若能联系上其他族人,得知外界情况,甚至找到大长老下落,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林道友,需要我如何配合?”
林凡看着星岩决绝的眼神,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他深吸一口气,道:“好!那我们便搏上一把!不过,需从长计议,选择最稳妥的时机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