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人声嘈杂,混合着酒气、肉香和汗味。林闲带着宝儿在角落找了张不起眼的桌子,点了两碗最便宜的素面,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了吗?城西乱葬岗那边,前几天晚上可是出了大动静!”
“可不是嘛!冲天的光柱,还有老怪的嘶吼!都说是有上古遗迹出世!”
“得了吧,去晚的毛都没捞着一根!听说那异象没多久就消失了,邪门得很!”
“我听说啊,是有绝世剑修在那里布下了诛仙剑阵,把闯进去的人都给……”
“嘘!小声点!这种事也敢乱说?”
林闲低着头,慢吞吞地挑着碗里的面条,心里却在快速分析。丹霞城的“遗迹”风波果然传过来了,而且越传越离谱。诛仙剑阵?这帽子扣得可真大。不过,这倒是完美掩盖了他那点小把戏。
宝儿学着他的样子,小口小口吃着面条,大眼睛却不安分地瞟着邻桌一盘油光锃亮的红烧肘子,悄悄咽了下口水。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哟,这是谁家的小丫头,长得可真水灵。”
林闲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绸缎长衫、脸色有些虚浮的年轻男子站在桌旁,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抱着胳膊的随从。那男子目光直接越过了林闲,黏在宝儿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林闲心里一沉。麻烦来了。他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那纨绔这才瞥了林闲一眼,看到他身上那普通的筑基初期波动,以及桌上那两碗清汤寡水的素面,脸上轻视之意更浓:“指教?本公子看这丫头机灵可爱,跟着你吃这猪食可惜了。让她跟我回府,给我做个贴身丫鬟,保她吃香喝辣。”
他说着,竟直接伸手要去摸宝儿的脸。
林闲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放在桌下的手微微一动,仅剩的三十多点虚像值随时准备注入【万象归藏】,哪怕只能模拟出一瞬间的威压,他也要把这不开眼的家伙吓退。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瞬间,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宝儿。
她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嘴一瘪,露出害怕极了的神情,小手紧紧抓住林闲的衣袖,带着哭腔小声说:“哥哥……宝儿怕……”
那纨绔见她这副模样,反而更来了兴致,嘿嘿笑道:“别怕别怕,跟哥哥走,有好玩的。”
宝儿却像是被吓到了,猛地从凳子上跳下来,躲到林闲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那纨绔,然后又飞快地看了一眼酒楼后面那条通往杂物堆放处的小巷子。
林闲愣了一下。宝儿这反应……有点过于逼真了。而且,她按在他手背上的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阻止意味。他瞬间明白了这小祖宗的意思——看我的,你别动。
虽然心里打鼓,不知道宝儿想干什么,但林闲还是选择相信她。他压下动用系统的冲动,只是把宝儿往身后护了护,对那纨绔沉声道:“公子请自重,舍妹胆小。”
“胆小?本公子就喜欢胆小的!”纨绔不耐烦地挥挥手,对身后两个随从示意,“把这小丫头给我带回去!”
两个随从狞笑着上前。
宝儿“吓得”惊叫一声,转身就往后厨方向那条小巷子跑去,脚步踉跄,看起来慌乱无比。
“嘿,还想跑?”纨绔乐了,带着两个随从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显然觉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很有趣。
林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起身跟了过去,但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保持着距离。
小巷子是条死胡同,尽头堆满了酒楼丢弃的破桌椅、空酒坛和烂菜叶。宝儿跑到尽头,背靠着杂物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小脸苍白,眼泪汪汪地看着追进来的三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纨绔得意地笑着,一步步逼近。
两个随从也一左一右围了上去,堵住了宝儿的退路。
就在那纨绔的手即将碰到宝儿肩膀的瞬间,宝儿似乎因为“极度恐惧”,脚下“不小心”一滑,小小的身体向后一靠,肩膀“轻轻”撞在了杂物堆底部一根看起来不太稳的撑杆上。
那根撑杆,连接着上方一个摇摇欲坠的、堆满了空酒坛的旧木架。
“咔嚓。”
撑杆断裂的声音很轻微。
紧接着,在纨绔和两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方的木架倾斜,几十个空酒坛哗啦啦地滚落下来!
这还没完!
酒坛砸落,撞倒了旁边倚着墙的一摞破旧桌椅,桌椅散架,木条横飞,又带倒了另一边堆着的几个装满馊水的木桶!
一时间,小巷子里像是引发了连锁灾难。空酒坛碎裂的声响,木头断裂的咔嚓声,馊水泼溅的哗啦声,以及那纨绔和随从猝不及防的惊叫怒骂声,混成一片。
尘埃混合着馊水的酸臭味弥漫开来。
林闲站在巷子口,看得清清楚楚。
宝儿在那根撑杆断裂的瞬间,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以一种看似慌乱、实则精准的步伐,左躲右闪,恰好避开了所有滚落的杂物和泼溅的馊水,灵巧地钻到了巷子口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除了裙角沾上几点泥污,毫发无伤。
而那个纨绔和他的两个随从,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被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酒坛、桌椅和馊水淹没了。等动静平息,只见三个人被埋在一堆垃圾下面,只露出三个脑袋,满头满脸都是馊水烂菜叶,身上被木头碎屑划出了不少血痕,狼狈不堪。那纨绔更是被一个破桌腿压住了胸口,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宝儿站在林闲身边,拍了拍小胸脯,脸上哪还有半点害怕,她扯了扯林闲的衣角,小声邀功:“哥哥,宝儿做得对吗?没打架,是他们自己摔倒的。”
林闲看着巷子里那三个只剩下脑袋在外面的“人彘”,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求表扬”的宝儿,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没打架……是没打架。这借力打力、制造“意外”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这真的是他教出来的“苟道”传人?他怎么感觉这路子越来越往“天然黑”的方向发展了?
“做……做得很好。”林闲干巴巴地表扬了一句,赶紧拉着宝儿,“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他最后瞥了一眼那堆垃圾下还在呻吟的三人,心里没有半点同情。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活该。
只是,经此一闹,他们在这青木镇,怕是没法久待了。
他拉着宝儿,迅速离开了酒楼区域,混入街上的人流。必须尽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