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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污浊、充斥着难以言喻恶臭的河水包裹着楚晏,将他最后一丝意识也拖入无尽的黑暗。沉重的伤势、透支的星力、七杀那恐怖刀意留下的侵蚀性伤害,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他体内疯狂切割。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即将被冰冷的河水和剧痛彻底吞噬时,一股温和却异常坚韧的力量,突然从侧面托住了他下沉的身体。

“……坚持住!楚晏!”

模糊中,他听到摇光带着哭腔的、焦急万分的呼喊声,感觉到一具柔软却同样冰冷颤抖的身体,正拼尽全力拖拽着他,在湍急的暗河中艰难前行。

河水冰冷刺骨,暗流汹涌,水下不时有尖锐的礁石和废弃杂物。摇光本身伤势未愈,又要拖着昏迷的楚晏,可谓步履维艰,好几次差点被暗流卷走,或被水下障碍撞伤。

但她咬紧牙关,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和对《幻辰秘录》中水系遁术的粗浅运用,死死抓住楚晏,循着之前偶然发现的一丝微弱空气流动的方向,拼命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摇光也几乎力竭,即将被黑暗吞没之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是一个位于暗河侧壁、高出水面的天然溶洞入口!微弱的光芒正是从洞内传出,还伴随着隐约的、篝火噼啪的声响!

有人?!

摇光心中先是一紧,随即升起一股绝处逢生的希望!她拼尽最后力气,拖着楚晏,艰难地爬上了那处洞口平台,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剧烈喘息。

溶洞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干燥,洞壁镶嵌着几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石头,提供了照明。中央果然生着一堆篝火,火上架着一个陶罐,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药草和腥气的味道。

篝火旁,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色麻衣的老者,头发胡须如同乱草般纠缠在一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明亮、甚至有些锐利的眼睛。他正拿着一根树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堆。

听到洞口的动静,老者缓缓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狼狈不堪、浑身湿透、还拖着一个昏迷男子的摇光,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拨弄火堆,仿佛他们只是两只误入的蚂蚁。

摇光心中警惕,但感受到楚晏气息越来越微弱,也顾不了那么多,急忙哀求道:“前辈!求求您,救救他!他受了重伤!”

老者动作不停,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般响起:“死人,救不了。活人,自有命数。老夫这里不是善堂,滚出去。”

语气冷漠得不近人情。

摇光心中一凉,但仍不死心,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前辈!求求您!只要您能救他,晚辈做牛做马报答您!他……他不能死!”

老者拨弄火堆的手微微一顿,似乎被摇光话语中的决绝和悲怆触动了一下。他再次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昏迷的楚晏,尤其是他左手上那枚黯淡的草戒,以及怀中隐隐透出的星晷碎片波动。

他那双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把他拖过来。”老者淡淡说道。

摇光大喜过望,连忙费力地将楚晏拖到火堆旁。

老者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搭在楚晏的手腕上,一丝极其古怪、既非灵力也非内力的能量探入楚晏体内。

片刻后,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收回手,沙哑道:“灵脉受损,星力透支,神魂震荡。最麻烦的是那道刀意,凝而不散,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生机。能撑到现在,算他命大。”

“那……那还有救吗?”摇光的心又提了起来。

老者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算你们运气好,碰上老夫这几天刚好炼了一炉‘续断生肌膏’,又抓了几条‘寒髓螭’,不然神仙难救。”

他指了指火上那个陶罐:“去,把那里面的药膏,均匀涂在他伤口上,尤其是胸口那道最深的刀意伤痕。小心点,药力很猛,他会很痛苦。”

摇光连忙照做,小心翼翼地将陶罐中那墨绿色、散发着浓烈药味和腥气的膏体取出,轻轻涂抹在楚晏的伤口上。

药膏刚一触及皮肤,昏迷中的楚晏便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药力正在逼出刀意,修复损伤,必须忍住!”老者冷喝道。

摇光赶紧用力按住楚晏,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疼得眼泪直掉,却不敢松手。

果然,随着药膏的渗透,楚晏胸口那道狰狞的刀痕处,竟然开始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极其细微、却凌厉无比的漆黑刀气!这些刀气一接触空气,便发出嗤嗤的声响,试图切割周围的一切,但很快又被药膏的药力中和、湮灭。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楚晏身上的刀气才逐渐消散,他的表情也慢慢平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不再是那种死寂的金纸色。

摇光这才松了口气,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老者又从一个破旧的皮囊里掏出几条通体透明、如同冰雕玉琢般的小鱼(寒髓螭),塞进楚晏嘴里,运功助其化开。一股精纯冰冷的能量迅速流遍楚晏四肢百骸,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枯竭的星力。

做完这一切,老者才拍拍手,重新坐回火堆旁,淡淡道:“死不了了,能不能恢复如初,看他的造化。旁边有小洞,里面有清水,自己去收拾一下。”

摇光千恩万谢,这才感觉到自己也是浑身湿冷,伤口作痛。她依言找到旁边一个小岔洞,里面果然有一小洼清澈的地下泉水,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处理了一下自身伤势。

当她重新回到主洞时,发现楚晏依旧昏迷,但气息已经稳定很多。那神秘老者正拿着楚晏的左手,仔细端详着那枚黯淡的草戒,眼神复杂,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看到摇光出来,老者放下楚晏的手,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问道:“小子是什么人?怎么会惹上‘刀狱’的人?还中了‘七杀’的斩魂刀意?”

“刀狱?七杀?”摇光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老者瞥了她一眼:“怎么?连伤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他那身伤,普天之下,除了刀狱那七个变态,还有谁能斩出如此纯粹酷烈的刀意?尤其是这斩魂刀意,是七杀的独门标志,中者神魂俱伤,极难治愈。”

摇光心中骇然,原来那麻衣客来头如此之大!她不敢隐瞒,将楚晏的身份(隐去国师重生,只说是星月阁传承者)、以及为何被追杀、临渊城的陷阱等简要说了出来,只是省略了关于“影”和皇宫的核心机密。

老者听完,沉默了片刻,乱发下的目光闪烁不定,最终嗤笑一声:“星月阁……没想到还有传人活着。刀狱那帮家伙,果然还是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

他顿了顿,又看向摇光:“你呢?幻辰殿的丫头?怎么也掺和进来了?看你的功法路数,似是而非,练岔了吧?”

摇光心中再次震惊,这老者眼光毒辣至极,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底细!她连忙道:“晚辈摇光,确是幻辰殿……弃徒。前辈慧眼如炬,晚辈所修《幻辰秘录》确有残缺。”

老者哼了一声,不再多问,只是淡淡道:“等他醒了,赶紧滚蛋。老夫这里清静惯了,容不得外人久留。”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如同老僧入定,不再理会摇光。

摇光不敢打扰,默默守在楚晏身边,心中却充满了疑问:这神秘老者究竟是谁?为何隐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暗河?他似乎对星月阁和刀狱都颇为了解?而且医术(或者说巫术?)如此高超?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洞内只有篝火噼啪声和楚晏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楚晏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陌生的溶洞顶壁,以及摇光惊喜交加的脸庞。

“楚晏!你醒了!太好了!”摇光喜极而泣。

楚晏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伤势,忍不住咳了几声,只觉得全身依旧剧痛,但体内那股冰冷的刀意已然消失,星力虽然微弱,却在缓慢自行恢复。

“这里是……?”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摇光连忙将他昏迷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这位神秘老者的相助。

楚晏闻言,目光转向那如同磐石般静坐的老者,挣扎着拱手,真诚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楚晏,感激不尽!”

老者缓缓睁开眼,看了楚晏一眼,淡淡道:“谢就不必了,老夫只是刚好顺手,也是你们命不该绝。能抗住七杀的斩魂刀意不死,你小子命够硬,星月阁的传承也算没彻底断绝。”

楚晏心中一动,听老者语气,似乎对星月阁颇为熟悉,甚至可能有些渊源?

他尝试着问道:“前辈……认识星月阁的人?”

老者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半晌才沙哑道:“故人……早已化作尘土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他话锋一转,盯着楚晏:“倒是你,身怀星晷碎片,又被刀狱盯上,日后怕是永无宁日了。刀狱那七个疯子,代表的是世间七种极致的‘斩’之法则,他们奉命守护某种‘平衡’,视一切能扰动天命、窥探时空的禁忌之物为眼中钉,必除之而后快。星晷,正是他们首要清除的目标之一。”

楚晏心中一沉,没想到碎片背后还牵扯到如此恐怖的势力。他忍不住问道:“奉命?他们奉谁之命?”

老者摇摇头:“不可说,不能说。那是一个……凌驾于王朝兴替、甚至仙门争斗之上的古老契约。你只需知道,被刀狱盯上,比被皇帝老儿满天下通缉还要麻烦十倍。”

洞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楚晏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忽然,他注意到老者那破烂麻衣的袖口处,似乎用极其暗淡的丝线,绣着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图案——那是一枚被星辰环绕的……残缺月牙!

这个图案……他似乎在星月阁的某些古老记载中见过!这是……**星月阁“巡天卫”的标志**!是星月阁内部最神秘、负责处理最危险事务、直接听命于阁主的精锐力量!

这位老者,竟然是星月阁的巡天卫?!

楚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猛地抬头看向老者,脱口而出:“前辈!您难道是……巡天卫?!”

老者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血、沧桑、死寂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溶洞!

他死死盯着楚晏,声音变得无比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你……究竟是谁?!”

“怎么会知道巡天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