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伦河畔的战场上,硝烟尚未散尽。喀尔喀联军的溃败已成定局,但仍有小股部队在负隅顽抗。格埒森扎被俘的消息像草原上的风一般传开,却还没有完全摧毁这些草原勇士最后的斗志。
张世杰立马在一处高坡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局势。刘文秀侍立在一旁,低声禀报着各部的战果。
“公爷,李将军已经彻底击溃土谢图部残军,衮布在逃亡途中被额哲王子截获。赵将军正在清剿负隅顽抗的札萨克图部残兵。”
张世杰微微颔首,目光却投向西北方向:“文秀那边,应该得手了。”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西北方向飞驰而来。那骑士浑身浴血,战马口吐白沫,显然是一路狂奔而至。他手中高举着一面残破的狼头旗,那是喀尔喀王庭的信物。
“大汗!大汗在哪里?”那骑士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哭腔。
几个还在抵抗的喀尔喀将领认出了来人:“是王庭的守将巴特尔!他怎么来了?”
巴特尔在乱军中看到了被俘的格埒森扎,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汗!完了!全完了!”他涕泪交加,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王庭...王庭被明军偷袭了!”
格埒森扎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说什么?”
“三天前,一支明军骑兵突袭了白登山!”巴特尔哭喊道,“他们焚毁了所有的粮草,抢走了财宝,还...还掳走了各位贵人的家眷!”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场的喀尔喀人全都惊呆了。就连那些还在战斗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格埒森扎一把抓住巴特尔的衣领,嘶声问道:“我母亲呢?我妻子和孩子呢?”
巴特尔痛哭流涕:“都被掳走了...大祭司卓力格图为了保全贵族家眷的性命,被迫下令投降...”
格埒森扎如遭雷击,整个人踉跄后退,若不是被明军士兵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消息比战败被俘更让他绝望。白登山王庭不仅是喀尔喀三部的政治中心,更是他们的精神象征。那里供奉着祖先的灵位,存放着各部传承数百年的圣物。如今圣地被毁,家眷被俘,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不可能...”格埒森扎喃喃自语,突然暴起,冲向张世杰,“你这个魔鬼!长生天不会饶恕你的!”
赵铁柱立即上前拦住,将他死死按住。
张世杰面色平静,淡淡道:“格埒森扎汗,我给过你机会。”
就在这时,更详细的消息开始在喀尔喀残军中传播开来:
“粮仓全被烧了!”
“贵族家眷都被掳走了!”
“圣山神殿被亵渎了!”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喀尔喀士兵的心上。他们可以接受战败,可以接受死亡,但无法接受圣地被毁、家眷被俘的耻辱。
一个年老的喀尔喀百夫长突然扔下了手中的弯刀,跪地痛哭:“长生天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他的举动引发了连锁反应。哐当、哐当,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残存的喀尔喀士兵纷纷放弃抵抗,很多人跪地痛哭,还有人面向西北方向,做着最后的祈祷。
就连素来以悍勇着称的札萨克图部士兵,也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他们可以面对死亡,却无法承受这种精神上的彻底摧毁。
素巴第在乱军中看到这一幕,知道大势已去。他长叹一声,对身边的亲兵说:“走吧,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大汗,我们去哪里?”
素巴第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去漠北,去找卫拉特人。喀尔喀...已经完了。”
在亲兵的保护下,素巴第率领最后一批尚未溃散的札萨克图部骑兵,向着北方突围而去。
张世杰注意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下令追击。他对刘文秀说:“让他走吧。总要有人把今天的教训带回漠北。”
“公爷,这些俘虏怎么处置?”赵铁柱请示道。
张世杰看着跪满一地的喀尔喀士兵,沉吟片刻:“愿意归顺的,编入额哲的仆从军。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喀尔喀人都感到刺骨的寒意。
格埒森扎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张世杰!你赢了!你彻底赢了!但是记住,草原上的狼永远不会被驯服!今天你征服了我们,明天就会有新的狼王崛起!”
张世杰不为所动,淡淡道:“那就让他们来吧。我会让他们知道,与大明天兵为敌的下场。”
这时,李定国押着被俘的衮布走了过来。衮布看到格埒森扎的惨状,再听到王庭被毁的消息,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眼中失去了所有神采。
张世杰看着这两个曾经的草原霸主,心中没有丝毫怜悯。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把他们带下去,好生看管。”他下令道,“等文秀回来,再行发落。”
夕阳西下,战场渐渐安静下来。明军士兵开始打扫战场,清点战果。这一战的缴获极其丰厚,光是完好的战马就有三万多匹,兵器铠甲不计其数。
但更重要的是,喀尔喀三部的主力已经被彻底摧毁。从此以后,漠南蒙古再也没有能够威胁大明边境的力量。
“公爷,统计结果出来了。”刘文秀拿着刚刚整理好的战报,“此役歼敌四万余人,俘虏两万余人,缴获战马、兵器无数。我军伤亡...不足三千。”
这个战果让在场的所有明军将领都感到震惊。以四万对八万,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这在大明战史上都是罕见的。
张世杰却显得很平静:“传令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兵发白登山。”
“公爷要去王庭?”
“不错。”张世杰的目光投向西北方,“我要在白登山会师文秀,在那里举行受降仪式。”
这个决定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在喀尔喀人的圣地上接受他们的投降,这将在精神上彻底摧毁蒙古人的抵抗意志。
夜幕降临,明军大营中燃起堆堆篝火。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分享着胜利的喜悦。很多人还沉浸在白天的战斗中,讨论着那些震撼人心的场面。
“你们看到没有,那些喀尔喀人听到王庭被毁时的表情?”
“简直像丢了魂一样!”
“还是公爷高明,这一招直接打垮了他们的斗志。”
而在中军大帐中,张世杰正在与将领们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公爷,喀尔喀虽破,但素巴第北逃,恐怕会投靠卫拉特人。”李定国不无担忧地说。
张世杰点头:“漠北的战事还未结束。不过经此一役,草原各部应该明白与大明天兵为敌的下场了。”
“公爷是要继续北伐?”
“不急于一时。”张世杰摇头,“先稳定漠南,扶植额哲统领归附各部。我们要的不是一时的征服,而是永久的安宁。”
这时,亲兵进来禀报:“公爷,额哲王子求见。”
“让他进来。”
额哲走进大帐,恭敬地行礼:“额哲拜见公爷。”
经过这一战,额哲对张世杰的敬畏更深了。他亲眼目睹了明军如何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了强大的喀尔喀联军,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追随大明的决心。
“额哲,从今以后,你就是喀尔喀各部名义上的共主了。”张世杰看着他,“希望你不要辜负本王的期望。”
额哲跪地发誓:“额哲在此立誓,永世效忠大明,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张世杰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三日后,随本王前往白登山,在那里举行你的汗王加冕仪式。”
这个消息让额哲激动不已。在白登山加冕,这意味着他将是喀尔喀名正言顺的统治者。
待额哲退下后,刘文秀忍不住问道:“公爷,如此扶持额哲,就不怕他日后坐大吗?”
张世杰微微一笑:“所以要分而治之。喀尔喀三部将被拆散,各部首领都要派遣子弟入京为质。况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大明在北庭设立都护府,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
众将这才明白张世杰的深谋远虑。武力征服只是第一步,后续的政治安排才是确保长治久安的关键。
夜深了,张世杰独自走出大帐。草原上的星空格外明亮,银河横贯天际,仿佛一条发光的河流。
他望着这片刚刚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充满了沉重。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数万人的生命也因此消逝。
“公爷还在想战事?”李定国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张世杰轻叹一声:“我在想,要流多少血,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
李定国沉默片刻,道:“末将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末将知道,若不是王爷,现在躺在这片草原上的,可能就是大明的子民。”
张世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一骑快马从西北方向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高举着明军旗帜,正是刘文秀派回来的信使。
“报!刘将军已经控制白登山王庭,缴获无数,正在等候公爷驾临!”
这个消息让明军大营再次沸腾。白登山王庭的陷落,标志着喀尔喀三部彻底成为历史。
张世杰立即下令:“传令全军,拔营出发,兵发白登山!”
浩浩荡荡的明军开始向西北方向开进。而在他们身后,只留下了一片寂静的战场,和一段即将被改写的历史。
格埒森扎和衮布被关在囚车里,望着渐渐远去的克鲁伦河,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他们知道,喀尔喀的时代,结束了。
而在北方,仓皇逃窜的素巴第回头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发誓:“张世杰,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草原上的风云,远未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