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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鬼才汪臧海 > 哈密风云:暗流与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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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密白日的喧嚣掩盖不住夜幕下的暗流。汪臧海寄往南京的信,通过官方驿道送出,但他心知肚明,在这各方势力交织的边城,这封信能否安全抵达,尚未可知。他更加坚定了必须依靠自身力量,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获取真知的决心。

次日,汪臧海向周指挥使和忠顺王府递交了更详细的采风计划,重点请求考察哈密周边的水利设施与特殊物产,理由是为朝廷研究西北屯田与资源利用提供参考。这个理由冠冕堂皇,难以拒绝。周指挥使在派出一小队士兵“护卫”(实则也有监视之意)后,便予以批准。忠顺王府方面则只是礼节性地表示了知晓。

汪臧海的首要目标,便是阿卜杜勒提及的城北那片出产特殊红土的土山。他带着通译、阿卜杜勒以及几名护卫士兵,骑马出城向北而行。

离开绿洲灌溉区,戈壁的荒凉再次扑面而来。但与前些日子穿越的黑戈壁不同,此处的戈壁滩上散布着更多耐旱的灌木,地势也有所起伏。行进约两个时辰后,一片连绵的、色彩斑驳的土山出现在眼前。这些土山并不高峻,但山体呈现出赤红、赭黄、灰白等多种颜色交织的奇异景象,仿佛大地在这里打翻了调色盘。

“就是这里了,”阿卜杜勒指着山体说道,“那种粘性好的红土,就在前面那片赤色最重的坡下。”

众人下马,汪臧海立刻投入到勘察中。他先是宏观观察了整个土山群的颜色分布与走向,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小镐和锤子,在不同颜色的土层上敲下样本,仔细观察其质地、颗粒度和成分。他发现,除了建筑用的优质红土外,还有一些区域分布着质地更坚硬、颜色深近褐红的土壤,甚至在某些断层处,能看到闪烁着云母片光泽的岩层,以及一种质地细腻、触手温润的白色粘土。

汪臧海尤其对那种白色粘土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取了一些样本,加水揉捏,发现其可塑性极佳,且干燥后质地坚硬。“此土似与景德镇高岭土有异曲同工之妙,若能用于烧造陶器,或可弥补此地陶瓷匮乏之短。”他对随行的通译和护卫解释道,将科学考察的目的合理化。

然而,在勘察一处背阴的深色岩壁时,汪臧海的目光被岩壁上一些模糊的、非天然形成的凿刻痕迹吸引了。这些痕迹比之前在黑戈壁洞穴中发现的岩画更为抽象和古老,大多是一些同心圆、波浪线和难以理解的符号。他小心翼翼地清理掉表面的浮土,试图辨认其中的规律。

“大人,这些是……”护卫队长好奇地问道。

“似是古时游牧部族留下的标记,年代恐极为久远。”汪臧海沉吟道,他无法完全解读,但直觉告诉他,这些符号可能与远古的祭祀、星象或领地划分有关。他让通译仔细临摹下这些符号。

就在他专注研究岩壁时,阿卜杜勒却在不远处的一个碎石坡下,发现了一些异常的东西——几片破碎的、质地粗糙但颜色漆黑的陶片,以及几块明显经过人工敲打、边缘锋利的燧石片。

“汪大人,你看这个。”阿卜杜勒将东西递给汪臧海。

汪臧海接过来,仔细查看。这些黑陶片和燧石片的工艺非常原始,与他所知的任何历史时期的畏兀儿或蒙古器物都迥然不同,反而更接近中原上古时期或更古老文明的遗存。

“这不是近代之物,”汪臧海面色凝重起来,“此地恐怕在非常古老的年代,就曾有人类活动,甚至可能存在过我们尚不知晓的聚落或文明。”

这个发现让汪臧海兴奋不已。他扩大搜索范围,又在附近发现了更多类似的碎陶片和石器残件,甚至找到了一小段疑似人工垒砌的、早已坍塌的石墙基础。他详细记录了发现位置,绘制了草图,并将所有采集到的样本——包括各色土壤、岩石以及古物残片——仔细分类包好。

返程时,汪臧海的心情既振奋又沉重。振奋于哈密地区远超想象的古老与神秘,沉重于这重重谜团背后可能隐藏的未知风险。他注意到,随行的那队哈密卫士兵,虽然尽职护卫,但对他采集石头和碎陶片的行为,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甚至一丝轻蔑,显然认为这文官有些“不务正业”。

回到馆驿,汪臧海立刻将自己关在房内,整理今日所得。他将不同土壤样本进行编号、标注来源和特性;将临摹的古老符号与记忆中看过的古籍记载进行粗略比对;又将那些黑陶片和燧石片反复摩挲,试图感受其背后湮没的岁月。

然而,他的思绪很快被赵斥候带来的消息打断。

赵斥候今日并未随行勘察,而是继续在城内打探。他面色凝重地告诉汪臧海:“汪大人,我今日在城西的骡马市,从一个常往来于哈密与帖木儿控制区边缘的粟特商人那里,听到一个消息。他说,大约一个月前,有一支身份神秘的队伍,自称是西来的商队,但护卫精悍,不似寻常商旅,曾在哈密短暂停留,并向忠顺王府进献了厚礼。之后,他们便往西北方向去了,据说是往‘星星峡’那边。”

“星星峡?”汪臧海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是哈密西北方向的一处险要峡谷,是通往更西方的一条要道,但环境比我们来的黑戈壁还要凶险,常有怪异沙暴和迷路之事。”赵斥候解释道,“更重要的是,那粟特商人说,那支神秘队伍里,有几个人的举止做派,不像商人,倒像是……军中的探子或者工匠头目。而且,他们似乎对哈密周边的山川地形,特别是北面的土山和更北的群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

汪臧海心中一动。北面的土山,正是他今日勘察之地。难道那支队伍的目的,也与此地的特殊矿物或古老遗迹有关?这绝非巧合。

“可知那支队伍如今何在?是否还有人在哈密?”汪臧海追问。

赵斥候摇了摇头:“那商人说他们离开后便再无消息,生死未知。但他在城内还注意到,最近似乎有生面孔在打听使团的消息,特别是关于您,汪大人,询问您每日去了何处,对什么感兴趣。”

果然!使团的行踪,特别是他汪臧海的动向,一直被有心人密切关注着。这监视可能来自忠顺王府,可能来自帖木儿的细作,也可能来自其他未知势力。

压力骤增。但汪臧海并未慌乱,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他意识到,在哈密,单纯的采风已经不够了,必须更主动、更巧妙地获取信息。

他想起昨日那个提及撒马尔罕宏大建筑的商人。或许,可以从这些往来东西的商人身上打开缺口。

接下来的几天,汪臧海调整了策略。他依然每日外出“采风”,但地点更多选择了城内的工匠铺坊和热闹的市集。他不再仅仅观察记录,而是主动与各类工匠交谈,凭借其扎实的工技知识和谦和的态度,很快与几位银匠、铁匠和陶匠建立了不错的交情。他从探讨技艺入手,逐渐将话题引向西域各地的物产、奇闻,尤其是关于特殊石材、金属矿藏的消息。

他从一位老银匠那里得知,哈密往西的天山深处,据说有品质极佳的玉矿,但道路险阻,且被强大的游牧部落控制。从一位铁匠那里,他听说更西方的部落有一种能燃烧的“黑水”(石油),粘稠而气味刺鼻,遇火即燃。这些信息,都被他一一记录下来,丰富着他的西域认知。

同时,他让阿卜杜勒利用其本地的人脉关系,在市井茶肆中,不动声色地打探关于那支神秘西来队伍、以及“黑雕”马贼在哈密可能存在的眼线或关联者的信息。

这天傍晚,汪臧海在一家生意冷清的旧书店门前驻足。书店主人是一位年迈的畏兀儿学者,据说通晓数种语言,收藏了一些残破的古籍。汪臧海走进店内,店内光线昏暗,弥漫着陈年纸张和尘土的气息。书架上的书籍大多残破不堪,有畏兀儿文的,有波斯文的,甚至还有几本疑似古叙利亚文或粟特文的羊皮卷。

汪臧海的目光扫过书架,最终停留在角落一本用汉文和另一种陌生文字并排书写的、封面残破不堪的古籍上。他小心地取下来,拂去灰尘,书名已模糊不清,但内页的一些插图和零散文字吸引了他。那插图描绘的似乎是星辰与山脉的对应关系,而零散文字中,竟有几个词汇,与他临摹的那岩壁上的古老符号,有几分形似!

“老板,这本书……”汪臧海强压激动,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老学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这个……是很久以前,一个从西边来的传教士留下的,没人看得懂。你想要,便宜卖给你。”

汪臧海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本残卷。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丝微光,一丝连接远古与现在、连接不同文明的微光。

当晚,他在灯下仔细研读这本残卷。虽然大部分内容依然如同天书,但结合那些岩壁符号和之前的星图岩画,他隐约感觉到,哈密乃至整个西域,似乎存在着一套古老而神秘的、关于天地星辰与大地脉络的知识体系,这套体系可能远比中原流传的某些玄学更为久远,甚至可能是其源头之一。

这个想法让他心潮澎湃。他再次拿出青鸾的香囊,感受着那熟悉的清冷香气。他仿佛看到青鸾在灯下蹙眉研究星图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分享欲与并肩探索的渴望。

“师姐,若你在此,定能识得这些奥秘……”他轻声自语,对青鸾的学识充满了信任与期待。这份跨越山河的精神羁绊,在这探索与危机并存的西域之夜,显得格外珍贵与温暖。

他知道,哈密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但发现的微光已经出现,他绝不会退缩。下一步,他需要更巧妙地利用各方矛盾,获取更多关于那支神秘队伍、关于西域古老秘密,以及关于帖木儿真实动向的信息。西域的画卷,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而他已经踏上了追寻真相与知识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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