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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年逾五十,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臣子。他手中把玩着一份来自南方边境的加急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份军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朝堂上激起了千层浪。

议题的核心,便是军报中所提及的——正南方新发现的,一片广袤而未被大晟朝有效管辖的土地,以及生活在其中的“南蛮”。

“众卿家,”皇帝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南境奏报,尔等皆已传阅。此番发现,疆域颇广,然其地多瘴疠,其民……据闻不通教化,性情未驯。于国朝而言,是机遇,亦是挑战。今日,便议一议,这南疆之地,我大晟当如何处之?”

皇帝话音甫落,如同点燃了引线,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旋即,争论迅速白热化。

一位身着麒麟补子、身材魁梧的武将率先出列,声若洪钟,正是以勇武着称的镇南将军。他手持玉笏,慷慨陈词:“陛下!臣以为,此事无需多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发现疆土,自当派精兵强将,大军压境,以雷霆之势将其收服,纳入我大晟版图!那些南蛮,茹毛饮血,与禽兽何异?与之谈何教化?唯有刀兵,方能使其臣服!如此,可在最短时间内,扬我国威,扩我疆域!”

这便是鲜明的主战派观点,简单、直接、充满武力征服的自信。他的话音未落,便引得不少武将和部分激进文臣的附和。

“镇南将军所言极是!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当以力破之!”

“区区南蛮,何足挂齿!大军一到,必望风而降!”

然而,另一道清越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文臣特有的沉稳与思辨。一位身着仙鹤补子、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出列,是礼部尚书,清流一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陛下,老臣以为,镇南将军此言差矣!”老尚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南蛮虽未开化,亦是生灵。岂能不教而诛,不试而伐?若贸然兴兵,其一,师出无名,有违圣朝仁德;其二,南方多瘴林沼泽,气候恶劣,我军将士深入不毛,水土不服,瘴气侵体,未战先损者恐十之有三!其三,即便能胜,杀戮过甚,仇恨深种,日后治理,必生无穷祸患,需得重兵长期镇守,耗费国力民脂,得不偿失啊!”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继续道:“老臣主张,当遣能言善辩、通晓夷情之使者,携我中原文明之典籍、器物、医药,前往教化。示之以恩惠,导之以礼仪,使其渐沐王化,自愿归附。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其地,得其民,方为上上之策!未曾尝试教化,何以断言其必不能化?”

主和派,或者说“教化派”的论点,立足于“仁政”与“成本”,同样引得不少文臣,尤其是清流官员的深深认同。

“尚书大人老成谋国!教化之功,虽缓却稳,方是长治久安之道。”

“动辄刀兵,非仁君所为,亦有伤天和啊!”

“荒谬!”镇南将军梗着脖子反驳,“教化?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况且,南蛮冥顽不灵,岂是几本书、几句好话就能打动的?若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袭击使者,劫掠物资,又当如何?届时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如一开始便展示肌肉,让其知晓天朝厉害,方能一劳永逸!”

“将军岂不闻‘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武力征服,只得其地,难得其心!唯有文化浸润,方能使其真心归顺,永为藩篱!”

“若其袭击使者,正说明其野蛮不可救药,届时再发兵征讨,亦为时不晚,且名正言顺!”

双方各执一词,引经据典,争论不休。主战派认为主和派迂腐天真,空谈误国;主和派则认为主战派鲁莽嗜杀,不计后果。金銮殿上,一时之间唾沫横飞,面红耳赤,俨然成了辩论场。端坐龙椅的皇帝,面色沉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目光在争论的双方之间逡巡,并未立刻表态。他深知,这两种策略各有利弊,如何抉择,关乎国运。

争论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依旧僵持不下。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因这激烈的辩论而变得粘稠、燥热。

终于,皇帝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争论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平息。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帝身上。

皇帝的目光,越过争执的双方,落在了文官队列最前方,那位一直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老者身上——太子太傅,蒋太傅。

“太傅,”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倚重,“您乃国之柱石,阅历深远。对此南疆之事,有何高见?朕,想听听您的看法。”

瞬间,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七十多、却精神矍铄的三朝元老身上。他的意见,往往具有一锤定音的力量。

蒋太傅缓缓睁开眼,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中并无波澜。他手持玉笏,出列半步,并未看争执的双方,而是直接面向皇帝,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陛下,老臣以为,二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

他先给了双方一个台阶,随即话锋一转,声音沉凝:“然,镇南将军欲以武力速决,却轻视了南境地理之险、瘴疠之毒。老臣年轻时,曾游历南方,深知那瘴林之可怕,非北地将士所能轻易适应。若大军深入,不需南蛮抵抗,仅是瘴气、疫病、毒虫,便足以让我军伤亡惨重,十亭人马,能存五六亭已是万幸。此绝非危言耸听。”

他目光扫过那些主战的武将,一些知晓南方情况的将领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蒋太傅继续道:“而若南蛮据险而守,或分散游击,我军更是进退维谷,战事迁延,国库耗费巨大,百姓负担加重,实非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