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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几乎涣散的意识。体内像是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寂灭寒意与那入侵的漆黑气息疯狂厮杀、互相湮灭,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神魂被撕裂般的痛楚。他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视野里一片模糊的血色与黑暗交织,唯有耳边那属于“自己”(司马靖星身体)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异常清晰。

他能感觉到,一只温热(相对于吴枫辰身体的冰冷而言)的手,几次试图靠近,又几次克制地收回。那是“司马靖星”(吴枫辰意识)在犹豫。属于杀手的本能告诉他,此刻任何外力的介入都可能加速崩溃;但属于司马靖星记忆里那些关于“同伴”、“责任”的碎片,却又驱使着他不能袖手旁观。

这种矛盾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三生石碎片残存的净化之力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龙血灵芝最后一点生机在顽强支撑,那肆虐的漆黑气息终于被吴枫辰体内更本质、更霸道的寂灭之力暂时压制、吞噬了下去。虽然道伤因此更加恶化,生机流逝更快,但至少,那令人发疯的冲突性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

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的痉挛渐渐停止,只剩下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他瘫软在地,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司马靖星”蹲在了他身边,纯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干涩的声音问:“……还活着?”

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冰蓝色的瞳孔黯淡无光,焦距涣散地对着上方那张熟悉的脸。他想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回应这句废话,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眨了一下眼。

确认他还活着,“司马靖星”似乎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但他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依旧在搏动、渗出漆黑气息的龙脉核心,眉头紧锁。

“那东西……在吸收龙脉的力量,转化……释放死寂。”他陈述着自己的观察,语气凝重,“和我的力量……同源,但……更污秽,充满……掠夺性。”

他指的是那团扎根在龙脉核心深处的蠕动黑影。

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艰难地转动眼球,也看向那核心。靠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黑影散发出的、令人灵魂不适的贪婪与恶意。它确实与吴枫辰的寂灭之力有相似之处,都代表着“终结”,但吴枫辰的力量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归于虚无的“寂”,而那黑影,则充满了主动的“吞噬”与“污染”欲望。

“必须……毁掉……或者……剥离……”他声音嘶哑,气若游丝。不解决这个污染源,龙脉核心迟早彻底崩溃,他们也可能被那不断释放的漆黑气息彻底侵蚀。

“司马靖星”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站起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灵力枯竭、还带着腿伤的身体,又看了看地上连动弹都困难的“吴枫辰”。

形势,恶劣到无以复加。

一个空有意识和经验,却无力量。

一个空有力量(还是重伤无法动用),却无行动能力。

如何去毁掉那深藏在龙脉核心内部、受磅礴能量保护的黑影?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蛛网,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的目光,落在了“司马靖星”那依旧在渗血的腿上。属于司马靖星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那是在一次皇家围猎中,他不慎被毒荆棘划伤,随行的御医是如何处理伤口,如何辨别毒素,如何用灵力疏导……

一个荒谬、却又似乎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猛地击中了他!

他吃力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司马靖星”腿上的伤口,又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后,目光坚定地看向了对方。

“司马靖星”纯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那疑惑变成了愕然,进而化为一种极致的荒谬感。

他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是在说——**由他来指导,由“司马靖星”(吴枫辰意识)来动手,处理腿伤!

这简直是……疯了!

让一个习惯了忍受伤痛、或者用极致力量粗暴解决的杀手,去听从另一个(虽然意识是本人,但身体是对方)人的指导,像模像样地处理伤口?而且,指导者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理论上该被保护的皇子?

这不仅仅是身份的错位,更是两种生存哲学、两种行为模式的剧烈碰撞!

“司马靖星”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纯黑的眼眸中清晰地写着抗拒。这比他独自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觉得……棘手和不适。

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看出了他的抗拒,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嘲笑,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和必要性。他再次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指向对方的腿。

没有退路。在这绝境之中,任何一点可能提升生存几率的细节,都必须抓住。哪怕这过程,会撕扯掉他们各自习惯的伪装和尊严。

“司马靖星”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双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睛,胸膛微微起伏。属于吴枫辰的骄傲在叫嚣着拒绝,但理智(以及属于司马靖星记忆里对“生存”的认知)却又冰冷地告诉他,这是正确的选择。

漫长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司马靖星”猛地别开了视线,仿佛不愿再看对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再次蹲下身,撕下了另一条相对干净的衣摆。

然后,他用一种仿佛要去执行一项极其艰难刺杀任务的、紧绷到极点的语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说。”

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随即强打起精神,开始用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结合着司马靖星的记忆和吴枫辰对身体结构的了解,进行指导。

“先……用……干净布……按住……伤口上方……止血……”

“司马靖星”动作僵硬地照做,手指因为不习惯而显得有些笨拙。

“看看……伤口里……有没有……异物……”

“司马靖星”皱着眉,凑近伤口仔细观察,那专注的神情,不像在看自己的伤,更像在检查一件需要销毁的物品。

“如果有……找……尖锐的东西……挑出来……”

平台上没有现成的利器,“司马靖星”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旁边一块碎裂的、边缘锋利的龙脉晶体上。他捡起来,用司马靖星那养尊处优、此刻却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握着那冰冷的晶体,对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动作生涩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属于吴枫辰的精准,开始清理……

整个过程,充满了无声的对抗与妥协。

一个说得艰难,恨不得亲自上手。

一个做得别扭,浑身都散发着抗拒的低气压。

但最终,伤口还是被简单地清理、包扎了起来。虽然手法粗糙得令人不忍直视,但至少血是止住了。

做完这一切,“司马靖星”额角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他扔开那块染血的晶体,看也不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作品”,只是重新将冰冷的目光投向龙脉核心。

而司马靖星(吴枫辰身体),则在耗尽最后一点指导的心神后,再次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是那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没有感谢,没有交流。

但在这种极致困境下,这一次生涩而别扭的“合作”,却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悄然穿透了身份与记忆的壁垒,在那冰封的心湖下,牵动了一丝微澜。

信任的试炼,不在于豪言壮语,而在于这狼狈不堪、却心照不宣的彼此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