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苍蝇清理干净了，我们继续。”
凌霄那云淡风轻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石廊中轻轻回荡。
白灵儿看着两侧那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的、冰冷而又坚硬的黑色岩壁，再回想起刚才那万魂嘶吼、群魔乱舞的可怕景象，以及凌霄仅仅用一声轻哼便将其彻底荡平的神威，她的小心脏，至今仍在“怦怦”狂跳。
那不是术法，更不是什么玄门秘技。
那是一种纯粹的、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的碾压！
她看向凌霄的眼神，已经彻底从崇拜，升华为一种近乎于信仰的敬畏。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慵懒随和的凌霄哥哥，他的灵魂深处，究竟隐藏着何等伟岸的存在？
她不敢想，也无法想象。
但她知道，只要紧紧跟在他身边，这世间，便再无任何妖魔鬼怪，能伤她分毫。
“嗯！”
白灵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原本因恐惧而冰凉的小手，在被凌霄温暖的大手重新牵住后，迅速回暖。
二人身后，那数十尊沉默的傀儡卫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继续跟随着他们，向着回廊的尽头走去。
这条回廊并不算长，在荡平了万魂的阻碍后，他们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另一扇比之前更加宏伟、更加古老的巨门。
这扇门同样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造，但它的门前，却矗立着一尊高达百米的、三头六臂的巨兽石雕。
石雕的形态狰狞无比，三颗头颅分别呈现出喜、怒、哀三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充满了诡异的压迫感。它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却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头发堵的蛮荒气息。
“轰隆……”
就在凌霄和白灵儿靠近的瞬间，那尊巨大石雕最中央那颗“怒”之头颅，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两道石质的眼瞳中，竟然亮起了两点血红色的光芒！
一个如同洪钟大吕般、充满了无尽威严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轰然响起：
“来者，止步！”
“此乃三重试炼之门，唯有智、勇、心三者兼备之人，方可通行。若有任何一项不达标，便将永远化为此地尘埃！”
话音落下，石雕最左侧那颗“哀”之头颅，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它的声音，显得空洞而又悠远，仿佛来自亘古之前。
“第一重，智之试炼。”
“听好了，来者。上古‘周天星斗大阵’引紫微、太微、天市三垣之力，合三百六十五主星，一万四千八百辅星之力，然其运转一元会后，为何会出现‘南斗移位，北斗逆行’之兆，致使灵力潮汐紊乱？解法为何？”
这个问题一出，白灵儿的小脸瞬间就白了。
作为天机阁的传人，她对阵法星象之道，也算颇有涉猎。但石像提出的这个问题，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周天星斗大阵阵”，那可是只存在于最古老神话中的传说级大阵，据说足以炼化星辰，颠倒乾坤。别说解法，光是“南斗移位，北斗逆行”这八个字所代表的因果律紊乱，就足以让任何玄门宗师都头皮发麻，视为无解之题！
然而，凌霄听完这个问题，脸上非但没有半分凝重，反而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近乎于嘲弄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甚至懒得直接回答问题，只是用一种老师指点学生作业般的语气，随意地开口道：
“一个从根基上就充满了缺陷的残次品阵法，也配拿来当考题？”
“什么？！”那“哀”之头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此阵有三处致命缺陷。”凌霄伸出手指，慢悠悠地说道。
“其一，以‘天枢’为阵眼，看似稳固，实则引动七星之力时，极易与‘摇光’产生灵力对冲，此为设计之蠢。”
“其二，勾连三垣，却忘了三垣本属不同星域，彼此间存在‘虚空暗流’。强行扭合，只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积累能量冲突，一元会才出问题，已经算是它运气好了。”
“其三，所谓的‘南斗移位，北斗逆行’，根本不是什么异兆，而是能量冲突达到临界点后，大阵为了自我保护而启动的能量宣泄机制。若是不动装动，强行纠正，反而会瞬间引爆整个大阵，炸毁一片星域。”
凌霄说完，最后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那石像头颅，总结道：“至于解法？如此漏洞百出的阵法，推倒重来，就是最好的解法。还是说，你想听我给你一套全新的、基于混沌星轨的完美设计方案？”
“……”
整个空间，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那颗“哀”之头颅，石质的眼瞳中，那两点红光剧烈地闪烁着，仿佛内部的控制核心，已经因为接收到无法理解的信息而彻底宕机。
过了足足半分钟。
“……你，通过了。”
伴随着这句充满了挫败和难以置信的干涩声音，“咔嚓”一声脆响，巨门上传来了第一道锁簧弹开的声音。
紧接着，中央那颗“怒”之头颅苏醒了过来。
“第二重，勇之试炼！”
它的声音狂暴无比，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恐怖龙威，如同实质性的海啸，轰然压下！
“嗡——！”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水银，一头由威压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幻影，在半空中浮现，发出震慑灵魂的咆哮！
白灵儿在这股龙威之下，只觉得像是背上了一座太古神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而她身前，凌霄却依旧负手而立，衣角都未曾飘动分毫。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头张牙舞爪的巨龙幻影，脸上露出更深的不屑。
“就这点程度的龙威，也敢在本帝面前卖弄？”
“一条连真龙血脉都不纯的亚龙残魂，也敢放肆？”
话音未落，一丝极淡，却又无比尊贵、无比浩瀚、仿佛凌驾于诸天万界所有生灵之上的气息，从凌霄身上，一闪而逝！
帝威！
九天神帝之威！
“嗷……？”
那头原本凶威滔天的黑色巨龙幻影，咆哮声戛然而止，巨大的龙目中，瞬间被无尽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恐惧所填满！它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形态的最终顶点，看到了那位创造了“龙”这个概念的至高存在！
“嘭！”
没有任何悬念，巨龙幻影发出一声哀鸣，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轰然炸裂，消散于无形。
那沉重如山的龙威，也瞬间烟消云散。
“你……你……”那“怒”之头颅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颤抖与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天敌。
“咔嚓！”
第二道锁簧，应声而开。
最后，右侧那颗“喜”之头颅，缓缓睁开了眼睛。它的表情看似喜悦，声音却充满了诱惑与诡秘。
“第三重，心之试炼。”
话音刚落，凌霄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他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片崩塌的九天神殿。
神座碎裂，星河陨落。曾经最信任的挚友、最宠爱的弟子、最倚重的神将，此刻都带着狰狞而又贪婪的笑容，手持着沾染了他鲜血的神器，将他团团包围。
背叛、绝望、不甘、愤怒……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地涌向他的灵魂，企图将他拖入心魔的深渊。
然而，身处这“最痛苦”回忆中的凌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劣质戏剧，最后，轻轻地、不屑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眼中神光一闪。
“咔嚓——！”
整个幻境，如同镜面般，布满了裂痕，随后轰然破碎！
凌霄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
这一次，石像彻底沉默了。
良久之后，三颗巨大的头颅，恭敬无比地，缓缓低垂了下来。
“三重试炼，全部通过……恭迎……大人……”
“咔嚓！”
第三道锁簧弹开。
“轰隆隆——！！！”
那扇尘封了万古的黑色巨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缓缓地向两侧开启。
一股比之前所有地方加起来，还要浓郁万倍的、荒古而又危险的气息，从门后扑面而来！
凌霄的目光，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封印，落在了深渊之底，那股沉睡的、足以让万界都为之颤抖的毁灭性气息之上。
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正感兴趣的笑意。
“总算，来了点像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