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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津前线,血腥味尚未散尽。

曹军大营内,却已是另一番光景。

篝火烧得噼啪作响,一口口大釜架在火上,里面炖着战死马匹切下的肉块。

粟米饭更是香气扑鼻,再混上酒糟的香味,在营地里四处弥漫。

士卒们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张张疲惫而兴奋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胜利的酣畅。

大胜之后,大宴三军,前方暂无战事,必然也就缺不了酒。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更是热烈到了顶点。

数盆炭火烧得通红,将整个大帐照得亮如白昼,也驱散了黄河边最后一丝春寒。

曹操依旧高坐主位,意气风发!

这再正常不过,连斩颜良、文丑!

袁绍麾下最负盛名的两大勇将,已经尽数折于己手!

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

此战之后,袁军锐气尽丧,河北军心必将大乱!

“诸君!”

曹操猛地站起身,高高举起手中的陶碗,声音洪亮,盖过了帐内外所有的嘈杂。

“此战,我军大获全胜!”

“自出兵以来,先解白马之围,阵斩颜良!再于延津设伏,大破追兵,阵斩文丑!”

“袁本初自以为兵多将广,傲视天下,然其麾下两大名将,皆为我军所斩!”

“此皆诸君用命之功!”

“我,敬诸君一碗!”

帐下,张辽、许褚、徐晃、关羽等人轰然起身,齐齐举碗。

“谢主公!”

“谢明公。”

“主公神武!”

曹操大笑,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即目光一转,落在了关羽身上。

那目光灼热,满是欣赏,不加掩饰。

“此战能胜,计策出自奉孝,诸将皆有血战之功。”

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格外郑重。

“然,论首功者,非云长莫属!”

“唰!”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关羽身上。

有敬佩,有叹服,更有深深的理所当然。

“云长于万军之中,先斩颜良,再诛文丑,勇冠三军,威震天下!我曹孟德帐下猛将如云,然阵前斩将,如探囊取物者,唯云长一人而已!”

曹操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染力,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关羽面前,亲自为他那空了的碗中,斟满了浊酒。

“有云长在,何愁袁贼不破!何愁天下不定!”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铿锵有力。

帐内诸将,都不由点头。

没办法,那阵仗,只要是亲眼所见,必然会发自内心的佩服。

主公的赞誉,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大。

面对曹操近乎于露骨的吹捧,关羽终于站起身。

他那双睥睨的丹凤眼,微微垂下,长长的髯须在胸前飘动。

“明公谬赞。”

他对着曹操,抱拳一礼,声音平静无波。

“关某受明公活命之恩,当以死相报。斩将杀敌,乃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居功不傲,言辞恳切。

曹操看着他这副孤高自许的模样,心中既是喜爱,又是无奈。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云长之功,惊天动地。”

曹操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金银不足以彰其功,官职不足以显其荣。”

“我已于昨日,派人上表天子!”

“表奏云长之盖世奇功!”

听到这里,帐内众将呼吸都是一滞。

上表天子?

这还未班师,就已经上表天子!

可见主公有多急切!

曹操的目光,如炬火般灼灼,死死地盯着关羽。

“天子览奏,大悦!”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环视帐下。

“如今,使者已然归来,天子已下诏,封云长为——汉寿亭侯!”

汉寿亭侯!

封侯?

这是多少武人戎马一生,梦寐以求的荣耀!

武将之间,皆是颇为兴奋。

曹操将所有人的震惊尽收眼底,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他曹孟德是如何对待真正的英雄!

当“汉寿亭侯”四个字出口的瞬间,那个一直如山岳般沉稳的男人,身躯也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震。

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丹凤眼,有震惊,复杂,有不敢置信。

但稍微迟疑后,关羽还是平静下来,抱拳拱手:“谢明公。”

然后,他撩起绿袍,对着许都的方向,单膝跪地。

这一拜,拜的是天子,谢的是陛下。

曹操走上前,亲自把关羽扶起。

“今日,我等便为汉寿亭侯,贺!”

“为汉寿亭侯贺!”

关羽环绕四周,抱拳感谢后默默退回原位,稳稳坐下。

......

酒宴持续到深夜。

待诸将散去,大帐之内,只剩下曹操与郭嘉二人。

不知是炭火的光芒,还是酒意未散,映的两人脸上通红。

“奉孝,你看云长......可有归心之意?”曹操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期许。

郭嘉为他续上一杯热茶,摇了摇头。

“主公厚待,关将军心中必然感激。然其人忠义贯于心髓,一日不知刘备生死,便一日不会真正归附。”

郭嘉轻声道:“封侯,可得其身,难得其心。”

曹操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罢了,此事急不得。”

他收起纷乱的心思,走到地图前,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袁绍虽失颜良、文丑,但其主力尚在,兵力依旧十倍于我。”

他的手指,在延津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此地,已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郭嘉微微一笑,走到他身侧。

“主公英明。”

“所以……”曹操的目光顺着地图,缓缓南移,最终落在了官渡的位置上,眼神一凝,“奉孝以为该当如何?”

“当退!”

“退?”

曹操口中吐出这个字,眼神却锐利如刀,没有半分颓丧。

郭嘉含笑点头,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图上轻轻划动。

“正是要退。”

“主公请看,我军在此,看似扼守渡口,占了先机。实则,补给线过长,极易为袁军所断。”

他手中的木棍,从许都划出一条线,抵达白马,又划到延津,又细又长。

“我军星夜驰援,连番大战,将士已是人困马乏。袁绍虽丧两员大将,但其十数万主力未损分毫,此刻正在黎阳集结,怒火中烧,随时可能倾巢而出。”

郭嘉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以我疲惫之师,据守此无险之城,与袁军主力硬拼,乃是取败之道。”

“如今已斩了袁绍爪牙,不如退回官渡,据险而守!”

曹操负手而立,静静听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奉孝之意,深的我心,明日我等便整顿军马,退往官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