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消毒水跟机油的味道混在一块，像一记重拳砸在鼻子上，呛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叶晚靠在冰冷的金属墙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手术台上昏睡的陆寻。他脸色惨白一片，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手臂上那层幽蓝色的生物凝胶，算是这破诊所里唯一沾点未来感的东西。
鬼老在各种瓶瓶罐罐跟闪着寒光的器械间无声地挪动，嘴里哼着跑调的古老小曲，跟他这身赛博朋克行头完全不搭。
“别看了，死不了。”鬼老头也不抬，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带着铁锈摩擦的动静，“那小子的命比下水道里的变异蟑螂还硬。倒是你，再不看看我给你的诊金，那玩意儿可就要变成废铁了。”
叶晚回过神，将手里的数据芯片插进了个人终端。
一道复杂的密码锁弹出。叶晚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出一片残影。一连串复杂指令输进去，屏幕数据流立马倾泻而下。
- “有点意思，防火墙是军用级别的。”叶晚自言自语，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活像个棋手碰上了硬茬。
三分钟后，“咔”一声轻响，防火墙被暴力破解。
一个加密文件弹了出来。
叶晚点开，一份长长的名单跳了出来。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冰冷的数据，记录着他们的年龄性别，植入体型号，症状描述跟处理结果。
【张启航，28岁，星环科技程序员。植入体型号：灵感缪斯-3型。症状：重度情感失认，逻辑性思维崩溃。处理结果：摘除失败，目标已损毁。】
【李菲，22岁，艺术系大学生。植入体型号：美学共感-7型。症状：幻视幻听，伴随强烈自毁倾向。处理结果：目标拒绝摘除，已失联。】
【……】
一页，两页，三页……
叶晚的脸色越来越白，握着终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青。
这不是一份客户名单。
这是一份死亡名单。一份来自星环科技血淋淋的人体实验报告。
那些所谓的灵感缪斯跟美学共感型号的植入体，听起来是辅助创作的工具，实际上就是赵启明用来观察记忆和情感极限的屠刀。
“我这是……到哪儿了？三途川一日游的返程车？”
一个虚弱又带着点贫嘴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晚猛地回头，看见陆寻已经睁开了眼。他嘴唇干裂，眼神还有些涣散，但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却一点没少。
“欢迎回来，睡美人。”叶晚关掉光幕，走到他跟前，“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念一段你昏迷时说的胡话？什么‘姐姐别跑，等等我’之类的，听起来挺有故事。”
陆寻的眼神一下清明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叶晚一把按了回去。
“别动，想让你那条胳膊彻底报废吗？”
“感觉像是被泥头车创飞后又拿502给粘起来了。”陆寻咧了咧嘴，疼得直抽气，“芯片……你看了吗？”
叶晚没说话，重新打开光幕，将那份名单展示在他眼前。
陆寻的目光扫过那些名字和触目惊心的“处理结果”，脸上的那点血色也跟着褪得一干二净。
“好家伙，我这还算是VIp待遇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起码还给我留了条命。”
“这些人，都是那个黑医生的客户。他们都曾想摘掉脑子里的东西，但很显然，他们都失败了。”叶晚的声音很沉，“赵启明把他们当成了小白鼠，实验结束，就把小白鼠连同笼子一起销毁。”
“不，还有一个。”陆寻的目光死死盯住名单的末尾。
那是一个叫陈默的名字。
【陈默，41岁，前星环科技记忆架构师。植入体型号：未知。症状：慢性记忆排异，认知边界模糊。处理结果：待定。】
“待定？”叶晚也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状态，“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还活着。而且，他还在反抗。”陆寻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无尽黑暗里乍现的一丝火星，“一个记忆架构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赵启明在他脑子里放了什么，也最知道该怎么对付那玩意儿。”
陈默。
这个名字成了他们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来查他的地址。”叶晚立刻行动起来，手指在光幕上飞快操作。
可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陆寻心里咯噔一下。
“来不及了。”叶晚的声音发干，她指着屏幕上刚刚跳出的一个红色警告框，“就在五分钟前，所有与陈默这个名字相关的公开档案，都被列入了最高保密等级。操作方……”
她顿了顿，抬起头，和陆寻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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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环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