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代表绝对秩序跟冰冷完美的纯白大门，在无声的共鸣里，猛地一抖。
不是物理的震动，是一种来自底层的逻辑错乱。
一道涟漪从门中心荡开，往平静水面砸进一块叫“真实”的巨石差不多。门表面稳定流淌的光芒开始胡乱闪烁，内部的底层代码仿佛遭遇了无法兼容理解的病毒，发出一阵能刺穿灵魂的高频哀鸣。
“我丢......门，门在叫！！”铁锤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声音都在发颤。
下一秒，哀鸣变成了尖锐的撕裂声。
那扇绝对完美的纯白门体上，冷不丁爆开一道刺眼的光之裂缝。然后，无数裂缝像蛛网一样，从中心朝四面八方野蛮的蔓延开。
锁匠的意识壁垒，正从内部被粗暴的撕开！
在一声沉闷压抑的巨响中，那扇本该坚不可摧的大门，在内外两种意志合力拉扯下，慢吞吞滑开了一道不到一米宽的缝隙。
缝隙里透出的不是光，是更深更冷的黑暗，还混着一股浓烈的，像是无数电子元件烧毁的臭氧味。
门在抵抗，正飞快的试图重新关上。
“就是现在！”
叶晚的身体比脑子快，她甚至来不及下指令，整个人已经像支离弦的箭，朝着那道正飞速缩小的缝隙扑了过去。
“跟上！”
幽灵的反应只比她慢半拍，他一把推在发愣的铁锤跟尖刀背后，三个人紧跟叶晚，连滚带爬冲进了那道地狱之门。
尖刀的后脚跟刚迈过门线。
“哐当——！！！”
一声巨响差点震聋耳朵，厚重的核心之门彻底合拢。
身后是世界关闭的声音，身前，是神国的真容。
这里没有机房的杂乱，也没有实验室的冰冷。
这是个超乎想象的巨大圆形空间，穹顶高不见顶，闪烁着宇宙星河一样的数据流光。无数几十米高的黑色服务器机柜，像片沉默的钢铁森林，又像一座座给旧时代立下的墓碑，用一种叫人心悸的完美秩序，环绕大厅中心。
空气里只有一股恒定的，属于庞大算力的低频嗡鸣。
冰冷，死寂，还有庄严。
这里不是基地，是神殿，是赵启明为自己建造的陵墓。
而在神殿的最中心，一个悬浮的圆形平台上，赵启明就站在那儿。
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纯白西服，背着手，脸上甚至没太多意外，只有一种艺术品被一群野蛮人闯入时才有的，淡淡的厌烦。
他身后是个透明舱体，里面充满了幽蓝色的维生液体。
陆寻的身体就泡在里面。
无数细密的管线连着他的身体，他双眼紧闭，面容平静，跟个睡着的婴儿一样。
叶晚的目光越过赵启明，死死钉住那个维生舱。那一刻，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手攥停了，连呼吸都没了。所有的愤怒悲伤跟疲惫，在亲眼看到这一幕时，全部变成了一种更纯粹刺骨的杀意。
一个几乎完全透明的意识投影，悄没声的在赵启明身旁显现。
他也穿着白色西服，面容英俊但神情冰冷，正是差点把他们团灭在意识迷宫的那个锁匠。他像最忠诚的守护神，又像最凶狠的看门犬，拦在赵启明跟这个世界之间。
最终的对峙，在死寂中拉开序幕。
“真难看。”
赵启明开了口，他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叶晚四人，语气里带着点可惜。
“活像一群闯进无菌室的蟑螂，带着一身的肮脏跟混乱。叶晚小姐，你就那么执着于那些早就烂掉的过去吗？”
叶晚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个维生舱里的陆寻。
“赵启明。”
她的声音很轻，却比这神殿里的任何金属都要冷都要硬。
“今天，我不是来挖过去的。”
她抬起头，那双熬红的眼睛里，烧着要把一切都烧光的火。
“我是来给你这狗屁花园，松土的。”
她话音刚落，锁匠的意识投影就向前一步，手臂化作一柄闪着幽光的能量利刃，直直指向叶晚。
“主人的伟业，不容亵渎。”他的声音是纯粹的合成音，不带任何感情，“你们的旅程，到此为止了。”
幽灵铁锤跟尖刀三个人同时上前一步，把叶晚护在身后，手里的武器对准了那两个高高在上的神跟他的使者。
最后的战争，看来就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