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主撼山“收缩防线,诱敌深入”的命令,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冰,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联军残存的部队,如同退潮般从各自摇摇欲坠的外围阵地上撤离,向着葬星谷核心区域——那片被终年不散的能量风暴和复杂地貌所笼罩的死亡地带——艰难地退去。
撤退并非溃败,而是一场充满血与泪的战略转移。每一支撤退的队伍都如同惊弓之鸟,既要防备身后如同跗骨之蛆般追击、骚扰的葬星者部队(尤其是黑军的影傀小队,依旧在寻找任何可以扩大战果的机会),又要艰难地穿越因连番大战而变得越发不稳定、遍布裂缝和能量乱流的地形。
惨烈的断后战在多个隘口上演。为了掩护大部队撤离,许多小队自愿留下,用生命和鲜血构筑起一道道短暂的屏障。他们明知生还希望渺茫,却依旧死战不退,直至被黑色的潮水彻底吞没。他们的牺牲,为更多人赢得了退入核心区的时间。
铁砧堡,这座兵主经营多年的核心堡垒,成为了撤退的终点和最后的支点。残兵败将如同溪流汇入大湖,涌入堡垒及其周边险要的山隘。堡垒内,早已人满为患,伤兵的哀嚎、失去战友的悲泣、以及军官们声嘶力竭的整编命令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绝望而压抑的交响。堡垒外围,工兵和阵法师们拼尽全力,加固着原有的防御工事,布设下更多的陷阱和禁制,将这片最后的阵地打造成一个巨大的刺猬。
与此同时,葬星者的攻势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随着联军主动放弃外围,他们的进军速度陡然加快。黑色的军旗如同瘟疫般迅速覆盖了原本属于联军控制的区域。东澄率领的白军主力,在确认凌天并未追击后,也开始有条不紊地向葬星谷核心区域压迫而来。他们的阵型严谨,气势如虹,与联军撤退时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更令人心悸的是墨影率领的黑军。他们并未因兵主的反击而沉寂,反而如同幽灵般渗透、清理着联军撤退路线上的残留抵抗,并开始对核心区外围进行侦查和试探性攻击。他们的行动更加诡秘、高效,仿佛在为核心的总攻清扫最后的障碍。
整个葬星谷外围的战火,逐渐向着中心收缩。以铁砧堡和“归墟之眼”入口为核心的狭长区域,成为了风暴最终汇聚的“风眼”。这里的能量环境本就极其恶劣,常年肆虐的能量风暴因连日的大战而变得更加狂暴,天空中五彩斑斓的乱流如同沸水般翻滚,不时有扭曲的闪电劈落,将焦黑的大地再次撕裂。复杂的地形——深不见底的裂谷、嶙峋的怪石林、以及废弃的矿洞和古代遗迹——为防守方提供了天然的屏障,但也同样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山脊上,龙啸天一行人借助欧阳轩的阵法和雨沫的敏锐感知,艰难地跟随着一股溃散的兵主士兵,终于抵达了核心区的外围。他们躲藏在一处半塌的古代观测站废墟中,眺望着远处那如同巨兽匍匐般的铁砧堡,以及更远方,那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感的“归墟之眼”入口。
“所有的战线……都在向这里收缩。”欧阳轩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罗盘上疯狂乱转的指针,以及远方天际那泾渭分明的能量对峙——一边是凌天那磅礴的蒸汽领域残留的威压,另一边则是东澄寂灭拳意留下的虚无痕迹,更远处,似乎还有一股冰冷诡异的暗流在涌动(墨影)。“葬星者的主力正在完成合围,联军……已被压缩到最后的核心阵地。”
诺尔独眼赤红,看着下方如同蚂蚁般涌入堡垒的残兵,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妈的,憋屈!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被逼到绝境!”
雨沫清冷的目光扫过战场,低声道:“最后的舞台已经搭好。接下来,将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龙啸天在诺尔背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能感受到胸口的玉佩与远方“归墟之眼”深处传来的共鸣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或者……正在逼近临界点。外界那毁天灭地的能量碰撞和无数生命的消逝,如同背景噪音般冲击着他脆弱的感知。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以及对即将到来的终极风暴的不安。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短暂平静。但这平静,比之前的厮杀更加令人窒息。双方都在重新部署,调整力量。葬星者在积蓄着最终一击的力量,而联军则在舔舐伤口,准备着最后的坚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以及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极致压抑。
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短暂的、令人心慌的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不会持续太久。当它被打破时,将是石破天惊,决定生死存亡的终极对决。
风暴之眼,已悄然形成。而漩涡的中心,正是那深不见底的“归墟之眼”和它背后所隐藏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