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汉十八年·冬末·贵山城行宫:
西海大捷的喜悦如同醇酒,初尝酣畅,但余味却让刘据这位帝国的掌舵人愈发清醒。他站在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越过已然平定的西海,投向了更西方那一片广袤而充满变数的土地,以及西北方那个虽已臣服却依旧暗流涌动的匈奴。
“捷报是昨日之功,而危机,常在明日之晨。”刘据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上标注着“贵霜”与“匈奴”的区域。
他深知,大国地缘政治的博弈从未停歇,西羌的覆灭非但不是终点,反而可能成为刺激潜在对手更快联合的催化剂。必须趁热打铁,利用此刻帝国士气正旺、敌军惊疑不定的战略窗口期,迅速调整部署,为未来可能到来的更大风暴做好准备。
深思熟虑后,一系列旨在重塑西部军事格局、强化帝国前沿存在的命令,从贵山城行宫发出:
精锐西进:增援西域,彰显决心。
“诏:大将军赵充国,即刻于北疆、河西诸镇,再抽调十万精锐,火速西进,增援西域都护府!”
这道命令意图明确。西域将是未来应对匈奴-贵霜潜在联盟的最前沿,也是帝国西进战略的支点。
必须在此地保持绝对优势的军事力量,形成强大的威慑。这十万生力军的到来,将极大增强西域都护府的实力,使其不仅能镇抚诸国,更能随时应对来自两个方向的威胁。
抽调北疆和河西的驻军,也侧面印证了刘据对漠北和河西走廊现状的判断——主要威胁已清除,可以适当减轻驻防压力。
裁撤旧制,设立新道:优化防御,指向未来
随着羌人主力的覆灭和漠北匈奴残部的肃清,帝国西部的威胁来源和重心发生了根本性转移。原有的军事行政区划已不再适用。
“诏:即日起,裁撤河西道、河南道行军大总管府!” 河西道(主要负责河西走廊及应对羌胡)和河南道(主要负责河套地区及监视漠南匈奴)已完成其历史使命。
裁撤它们,意味着帝国认为这两个方向已无大规模战事风险,可以节省军费,将资源投向更急需的方向。
紧接着,一项更具战略意义的任命出台:
“诏:新设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府!其辖境,由原河西道部分区域(兰州以西)、及此次新平定之西海、河湟谷地全部,及其以西新附之疆土构成!”
“擢升公孙遗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总揽该道军政事务,开府建牙,秩同九卿!”
这道命令,标志着新获得的土地被正式纳入帝国军事行政体系。西海道并非简单的防区,而是帝国继续向西、向南扩张的前进基地和战略跳板。
公孙遗的任命,是对他西征之功的肯定,更是赋予他更重大的责任:不仅要防备可能零星反扑的西迁、南迁羌人残部,更要“为进一步进军海西(指青海更西和西藏部分地区)和高原地区做准备”。这清晰地表明了刘据的野心并未止步于西海。
将领调整:恩威并施,蓄势待发
对于在此次西征中表现出色的将领,刘据也做出了精心安排。
“诏:原河西道行军大总管赵兴,随新增援之十万精锐西进,至西域都护府听候调遣,另有任用。” 赵兴被调离已无大战事的河西,前往更前沿、也更复杂的西域,这既是对其能力的认可,也是一种历练和考验。
“诏:参军祭酒周云、副将张说等有功将士,准其即刻返京探亲休整,与家人共度新春。待开春后,即刻返回西域军中效力!”
这道命令充满了人情味和智慧。允许血战余生的功臣回乡探亲,是莫大的恩宠,能极大凝聚军心士气,也让朝廷有机会当面嘉奖、抚慰这些悍将。
同时,“开春即返”的命令又毫不松懈,表明短暂的休整只是为了下一次更艰巨的任务蓄力。周云、张说等人未来的舞台,显然是在西域那片更广阔的天地。
雨绸缪:控制外流,稳固内功
在军事调动之余,刘据再次严令兵部及边境守将:“严查边境军械流出,尤其弩机、精铁甲胄,绝不容许片甲流入匈奴等地!” 他深知技术优势的重要性,绝不能为了一时的小利而资敌。
这一系列组合拳般的命令,迅速而有力。它们不仅是对西海大捷的善后,更是基于对未来局势的深刻洞察而进行的前瞻性战略布局。
帝国的西部军事力量,正从之前的分散防御、重点平叛,转向前沿聚焦、主动威慑、预备扩张的新形态。重心明显西移,力量更加集中,目标更为明确。
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在经过短暂的胜利欢呼后,再次沿着皇帝指引的方向,高效地运转起来。军队的调动、物资的转运、官员的任免…一切都为了一个目标:确保大汉在未来的西域乃至更广阔的中亚格局中,牢牢掌握主动权。
刘据站在行宫的高处,眺望着西方,仿佛能看到十万铁骑正在向玉门关外开进,能看到公孙遗正在西海之畔勘察地形规划新城,也能看到周云、张说等人在家中短暂团聚后,又将披上征衣踏上新的征途。
“棋局,才刚刚开始。”他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锐利而自信的光芒。西羌的平定,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宏大篇章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