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年一份鸡蛋羹下肚,暖意顺着胃蔓延全身。
这几日淤积的一些压抑似乎也消散了。
在向花许颜看去一眼,此刻墨云年忽然有一些不确定。
自己是真的对花许颜有些轻易,还是只是贪人佳肴美馔?
花许颜不知道墨云年的这些想法。
只知道墨云年该走了。
堂堂云王怎么能待在这种下人地方供人眼目。
“天色已晚?王爷可要留在宫中?”花许颜问。
墨云年摇头,正欲开口。
一旁的秀山抢先一步:“花大小姐,王爷此去或许又要多日不吃不喝……”
墨云年微微发怒,正要斥责。
“别气,刚吃完就气容易胃疼。”花许颜截住话。
秀山在一旁跪下:“王爷恕罪,待回了王府,秀山自去领罚。”
这一主一仆倒是感情深厚。
“你们回去吧,明日我让笼玉出宫将饭菜送去王府。”花许颜叹了口气,真是欠他墨云年的,对着跪在地上的秀山:“起来吧。”
秀山站了起来。
墨云年在一旁倒是真的收了怒。
“过了重阳,就快入冬了,王府的菊花也会开了。”
“盛京的雪往往来得早,希望到时候……花大将军也能看见……”
墨云年一番犹豫,原本想邀花许颜赏菊看雪,但是想到花鞍还在狱中,硬生生的改了口。
花许颜只听出墨云年祝贺的意思,自己自然也想着父亲早日洗清冤屈。
“父亲的事情,还有劳王爷了。”花许颜回答。
墨云年藏起眼中情愫:“好,若有进展,便让人将消息送进宫来,绝不瞒你。”
花许颜点了点头。
墨云年见花许颜不再说话,吩咐秀山离开。
花许颜忽然觉得那背影有些孤单。
……
等墨云年走了,花许颜一下子轻松自在了许多,盘算着过了这么久,相宜也该饿了。
但那剩的几样都是墨云年尝过的,哪里还能留给宝贝陈相宜。
挽起袖子,又吵了几盘新菜。
陈相宜等着,还没看见花许颜来,就先闻到了香味。
“怎么样!”花许颜喜滋滋。
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四喜丸子,还有一碗麻辣烫,加上两碗米饭。
“这这这,能吃辣了?”陈相宜疯狂咽口水。
“对。快吃吧!就连云王还只是吃了个鸡蛋羹就走了,但是我给你新做了三菜一汤呢!”花许颜挑眉。
“呜呜呜呜颜颜,你对我真的太好了。”陈相宜看似在干嚎,实则已经往嘴里扒菜。
待陈相宜吃个七七八八,大约不饿的时候。
花许颜放下筷子,提议:“这几日无事,不如多筹备展会雅集?”
陈相宜摇了摇头:“不太妥当,毕竟我现在应该还在昏迷呢!”
“这有何难,先不定日子,就当早点做宣传,等到你能出宫那日,再发帖子。公主多日不见,第一次就出现在绣坊,再加上我们的作品刚刚送给了北疆使臣,得了皇帝都青睐的赞誉,这绣坊的名声一下子就打出去了,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实在不行,倒是只有我出面!”
“可太子执掌锦华阁,我们动静太大,会不会又成了他眼中钉?倒是如果害得你受伤,我真的会很心痛的!”陈相宜说着,抓着花许颜的手臂就开始假哭。
“锦华阁现在传闻和北疆又往来。太子现在恨不得和锦华阁撇清关系。再说了,现在太子的心思盯着云王身上,此时不正是良机!”
花许颜一脸认真,“前几日太子还用了你的名头设宴,眼下借着这个机会往前推进,不是刚刚好。”
“哎呀宝贝,你休息休息吧,真是工作狂,歇不下来,是不是以前在医院加班加多了。”陈相宜碎碎念。
花许颜思索一番,倒真的有这个可能。
不同的是,当时头上可是不少白发,身体精力也不高。
而现在这幅身子,从小到大都是各种奇珍异宝、补品良药娇惯出来的,养得一头乌黑青丝和鲜活的精力。
“使臣赞誉,皇帝青眼,对手歇菜,公主代言。”花许颜掰着手指数着,咋舌:“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合适的了。”
陈相宜本没有着急推进雅集展会的意思,就算展会一直是心上一块沉甸甸的挂念,但总不至于急这一时。
况且自己“一日未醒”,颜颜就得一日待在宫中。
此时再分心去做展会,无疑是让颜颜去犯欺君之罪。
这自己醒了的事情倒好蛮,皇帝怪罪下来就说是自己要求的。
可是若真的开始着手展会,要颜颜在外奔波,那便是板上钉钉的欺君了。
可是听颜颜这么分析,也确实觉得千载难逢,错过了这次,到哪再找这么好的时机?
脑子里两种想法打架,一时都吃不下饭了。
正想着,陈相宜打了个饱嗝。
原来是吃饱了。
再一看,桌上几乎被自己一扫而光。
这几天吃得清淡养伤,这一开始吃好吃的,就停不下来了。
七分饱都吃成了十分饱。
要是没有颜颜,以后可怎么办怎么过。
“不行,怎么能让你涉险,你现在离开长春宫,不就是欺君之罪吗?”陈相宜抿唇沉思。
“不如这样,明日你也去面见皇帝,墨云年今日刚见了皇帝,正是舐犊之情盎然之时,且皇帝本就偏宠于你,明日你去,说不定要虎符皇帝都给你了。”花许颜说的头头是道。
陈相宜噗嗤一声笑了:“行,我去要虎符,把太子抓了,把花将军解救出来。再把朱雀大街的路拦起来,每一个人过路人,都要去绣坊买了东西才能走。”
“然后赚的盆满钵满,不从这宅院丰丰了,带你去浪迹天涯。”陈相宜异想天开。
花许颜听了,看着陈相宜面上的痴笑,柔声答到:“好。”
忽然觉得这氛围有些熟悉。
想起不久前墨云年对自己那副温和样子。
墨云年看待自己,也有某一丝,某一刻,与自己看待相宜的情感相仿吗?
纵容,迁就,挂念?
花许颜拧眉,将这想法抛走。
真是疯了,那可是云王墨云年,怎么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