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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猫冬。

到了十二月天气骤冷,各农家院晚上就会在堂屋烧个火堆。

也不用木炭,木炭要花钱买,大多人家不舍得。

在火盆上架几根柴火旺旺的烧着,在满屋烟气里也能热闹唠闲嗑。

上厂何炳家,一群老爷们在火盆边上支个桌子,拿出桥牌凑堆打牌。

桌子上还放二两酒,几个酒杯,杯里倒少少一口酒,谁输了谁喝。

妇人们则围在火盆围一圈,人手一个小篮一团旧年拆洗好的毛线团,就着头顶灯泡微弱光芒,动作熟练的织补毛衣毛裤,“一群老爷们,兜里攒上两个子儿就紧着买酒喝,挣的那点不够你们喝的。”

打牌的爷们叼着烟,被抱怨也不生气,“芋头全定出去了,还收了一半定金哩,这不高兴么才喝点。”

“卖芋头这么多年,今年卖得最快,说真的,咱是沾了‘凤凰屯’的光。”

“不光卖得快,人老板给的价钱还好,今年能过个肥年了……回头想想挺不是滋味,村子倒霉那会咱跟下厂划了界,现在那边好了,咱还是沾了他们的光。”

农民吃饭靠地收,要是遇上风不调雨不顺,那一年日子就格外艰难。

上厂今年算好的,至少芋头卖得比往年好点,大半年紧巴巴的日子得以缓一缓。

至于更好,他们不敢想。

当初两厂闹成那样,谁都没脸去跟下厂攀关系套近乎,下厂跟人合作卖菜的时候,他们只能埋头在自家地头死命干活,不敢把个悔字说出口。

如今上下关系逐渐缓和,对于上厂来说,已经是喜事一桩了。

至少小苗儿愿意到他们上厂来玩。

还敢奢求啥哩?

何炳出错牌,输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低价白酒味道跟掺了水似的淡,偏偏又特别辣喉。

重新洗牌发牌,他道,“猫儿山南山头还有半面山没种果树,就是靠咱村这边的山背。现在天冷地硬不好挖,等过了年天气稍微暖和点,叫上村里壮劳力,咱去把果树坑给他们挖上,开春了买了树苗回来直接就能种上。清河上游这边贴山脚的地方扔两个水泵,方便浇水。”

“成,回头我点人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妇人们那边低低笑,也唠她们的话题。

“过段时间就放寒假了,接下来马上是春节。咱这里冷天气还得两三个月哩。”

“不知道小苗儿以前是哪儿的,惯不惯咱这儿的天气。”

“明儿我家还去文化节摆摊,我顺道去趟百货大楼买扎新毛线回来,何嫂,你织花样漂亮,你帮我给小苗儿织件毛衣成不?”

“那有什么不成的,现在猫冬有空闲,我三两天就能织出来。毛线买红色吧,小女娃穿红色好看,过节喜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凤清就开拖拉机去了趟镇上。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袋子面粉,还有几块半面带花纹的玻璃。

面粉交给许燕秋,让她用井水和面蒸一笼馒头。

等馒头蒸好的空档,他把许家四个房间窗户上钉着的塑料雨布扯了,全部换上了玻璃窗。

玻璃比塑料布更透亮,半面有花纹又不会让人看到房里情景,刮风下雨的,也不会像塑料布那样呼啦啦响。

小苗儿喜欢得不得了,一会跑房里往外看,一会跑外面往房里看,只觉得玻璃窗漂亮极了。

“凤清叔,mUA~!”娃儿高兴,就给人打飞吻。

沈凤清伸手捏住她两边脸颊往外鼓的小肉肉,“一个飞飞就感谢了?小人精。”

小苗儿笑嘎嘎的,小屁股一扭,“我去喊豆豆过来看我家的窗子!”

今天翠妮跟章乔要上学,她能找到的玩伴只有上厂还没上学的豆豆。

这边窗子搞定,沈凤清收拾剩下的玻璃跟安装工具,边扬声跟灶房里忙活的人交代,“燕秋,我先回张奶奶那一趟,把她那的窗子也换上玻璃。蒸好的馒头给我留两个我有用,剩下的你跟叔婶小苗儿趁热吃了。”

灶房里响起木柴相击的声音,算是回应。

龙佩珍跟许耀林在堂屋烤火躲闲,听着两人一说一敲的,只觉好笑。

两个能说话的人就在堂屋小子不直接跟他们交代,非要跟灶房的说话,就听了个敲柴火的声响。

“凤清拿馒头做啥用?”龙佩珍问老头子。

小子特地交代有用处,那肯定不是拿来吃的。

许耀林悠哉悠哉的,“甭管做啥用,肯定有用。诶唷人年纪大了,不服老真是不行啊,好多想法没年轻人那么活络了。”

换来老伴一个大白眼,“我看凤清那臭小子爱卖关子的毛病,就是跟你学来的。”

许耀林,“……”无妄之灾。

沈凤清那边把张家奶奶的房间窗户全部装好,这边馒头也蒸好了。

他过来拿了个馒头塞嘴里,又拿了两个用干净袋子装上揣进棉衣外套口袋,开起拖拉机突突突出村,干啥去不知道。

一句话就是有事情忙活。

这天早上有事忙活的不止他,李水根也踩着单车把周边村子跑了一遍,到各村村长家说了村里对“特供”的决定。

各村子立刻雨过天晴,热闹咻地回来了。

有人忙得团团转,也有人闲得出屁来。

李秋波、李大牛几个年轻辈的,打头天晚上听了“搞运输”这事之后心头火热,一晚上没睡好,眼巴巴等着第二天找凤清哥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个章程。

结果凤清哥压根没空理他们。

代销店门口多了两尊憨憨的望哥石,提个小火笼扛着冻不肯挪窝,就要守着凤清哥回来的路。

老李头坐在代销店里抬眼就能看到俩憨货背影,气得直想冲过去一人给一大脚板。

凤清开拖拉机的,老远就能听到突突突的动静,非得窝在北风里等人啊?

就这石头脑子,凤清有门路怕是都不乐意带他俩了。

沈凤清回来的时候很晚,农家院里已经升起炊烟。

天冷了太阳也少了,清冷味更浓。

拖拉机路过代销店拐弯时,两个冻得脸发青的憨子爬上车斗,“凤清哥,你咋笑得这么憨,是不是有好事情?”

沈凤清脸上笑容一僵,“……”

谁憨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