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远眼泪盈眶，快步走到小苗儿面前伸手想抱她。
“小苗儿，我是爸爸，我是你爸爸啊！”
小苗儿眉毛一拧：重塑！
周怀远伸出的手突地垂落，肩肘部位莫名脱臼，疼得他脸色发白。
他看着不自然垂下的双手，眼底浮上惊骇。
怎么会这样？
不对劲！
小苗儿才不管对不对劲，“我记得你。我妈妈跟凤清叔不喜欢你，你肯定不是好人。还想当我爸爸，你想屁吃！”
冬冬在后头悄声问，“小苗儿，什么是屁吃？”
小苗儿偏头悄声答，“我也不知道，我听来的，反正是骂人的话！”
冬冬记下了。
“周怀远？！你还敢来凤凰屯！”石桥对面传来暴喝。
李春华踩着单车飞快赶到。
他本来要回厂里一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周怀远。
“冬冬，你帮忙去许家喊人！”李春华撂了单车跟周怀远对峙，拦着不让他靠近小苗儿。
冬冬二话不说就往许家跑。
许家要给孙女办生日宴，这会子村里人都聚在许家帮忙。
从孙女出生算起，这是许家第一次能在家里给孙女庆祝生日，加上失散后重逢认亲，喜上加喜，所以这场生日宴格外隆重。
汉子们杀鸡宰猪，妇人们洗菜切菜，几个小年轻则去了镇上采买。
没一个人闲着。
院子里热热闹闹，龙佩珍跟一群老妇人边择菜边说在市里的见闻。
“城里医院大啊，楼房起得老高。”
“那个美食街，街头的烤串香得街尾都能闻到，好多吃的咱见都没见过。”
“还有百货大楼，比咱县里的大好多倍，那里也有咱凤凰屯食品厂货柜，听说专门腾出来的，只卖咱厂子的东西。”
“不够卖！真不够卖！我们下午去的，货柜已经空荡荡，东西早卖光了。”
王三姑婆扼腕，“早知道我也跟着一块去，活这么一把年纪了，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真想也去城里看看城市到底长啥样。”
张家奶奶乐道，“想去就去，怕啥？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咱兜里有钱，买张车票就能进城。”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搁以前真不敢去，一张车票得三块钱，来回就花去六块了。现在？嘿，六块随手掏！”
妇人们笑声阵阵。
不管啥时候，钱都是底气。
热闹间，小童气喘吁吁闯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许爷爷许奶奶，有人想屁吃，他要当小苗儿爸爸！”
院子一静。
问清冬冬情况、地点后，汉子妇人们抄着手里的杀猪刀、擀面杖就杀气腾腾冲向村口。
石桥那头，周怀远两只手还垂吊着，眼睛凝着小苗儿不放。
“春华哥，小苗儿是我的女儿，我过来见她一面，没必要把场面搞得那么难看。”
李春华冷笑，呸了声，“别喊我哥，我受不起！还没离婚就搞破鞋的玩意儿，你搁我面前装什么装！”
周怀远脸色难看下来，忍气不发，“我以前是有错，可我跟燕秋就算离婚了，也抹不掉小苗儿是我女儿的事实。春华哥，我今天过来不想闹事，要不我不会一个人过来。我今天来除了看小苗儿，也想跟许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小苗儿的事。”
接到二弟电话，知道小苗儿是他亲生女儿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当即赶了一天的路回来。
在回程的路上他就想清楚了，他跟许燕秋之间的关系是没办法修复的，可女儿他不能不要。
当初小苗儿落水他一直心里悔恨，既然现在小苗儿回来了，他这个当爸的一定要好好弥补女儿。
他今天拒绝爸妈弟弟跟他一块过来，就是想先心平气和跟许家谈条件，不想一见面就闹得难堪。
可他没想到凤凰屯人对他的敌意这么大，居然拦着他不让他进村。
还有小苗儿，压根不听他讲话。
现在他两只手脱臼不能动，关节部位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要不是当过兵受过训，这会他已经疼得打滚了。
这样的场面是周怀远没料到的。
片刻思索的功夫，石桥另一边凤凰屯大部队杀到。
许燕秋最先跑过来一把把女儿搂进怀里，她冷冷看向周怀远，“周怀远，事实只有一个，小苗儿是我许燕秋的女儿，跟你、跟你周家没关系！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滚出去！”
周怀远眸心一颤，激动往前两步，“燕秋你、你能说话了？！”
“收起你那副嘴脸！我家燕秋能说话了那是菩萨保佑！周怀远，你嫌你周家害我女儿不够，还想来整幺蛾子？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脸皮得多厚你敢往这里站？啊？你但凡有点良心，就滚得远远的别来沾我许家的边！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龙佩珍喘着气，指着周怀远鼻子就是一通骂。
王八羔子不做人！
这是想来抢她孙女了！
做他的春秋大梦！
“妈——许伯母，”周怀远咬牙，肩肘的痛越来越重，他缓了口气道，“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跟小苗儿是父女的事实改不了，我也随时可以做鉴定。”
龙佩珍被他气得发抖。
许耀林走上前，淡淡看着周怀远，“你做鉴定是想证明什么呢？想跟我许家抢孩子？周怀远，你的无耻程度让我叹为观止。当初小苗儿出生后，在你周家一直长到一岁十个月，总共六百多天。”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小苗儿起名字上户口。”
“你说你有多爱这个孩子，可你妈把着户口本不让孩子上户口，六百多天的时间你什么都没干，没为你女儿争取。”
“你让我女儿跟孙女在你老周家受尽委屈你全装看不见！”
“你现在来抢？你凭什么抢？凭你户口本上的‘离异再婚’？凭你户口本上找不到小苗儿的名字？”
“其为人也，如臭鱼之腐，如败絮之乱，令人恶之入骨——这句话形容你再合适不过！”
“我孙女落户许家，姓许名青禾！”
“你想抢人，我等你诸多手段！现在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周围应和一片，“老校长！骂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