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年。
青藏高原的寒风还在石墙上打旋,把刚熄灭的战火余烟卷得七零八落。林小满蹲在石墙根下,手指反复摩挲着唐琳笔记的纸页 —— 刚才混沌冰水溅在上面,把 “冰脉符阵” 那页的字迹泡得发皱,她用冻得发僵的指尖一点点把纸捋平,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还在看笔记?” 苏禾提着半桶融雪水 走过来,桶沿结着薄冰,她的手背红肿得厉害,指关节处的冻疮裂开了小口,渗着血丝。她把水桶放在地上,从药箱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雪绒花和最后一点沙蓝草碎末,“先把手泡暖,不然明天画符阵该握不住笔了。”
林小满听话地把双手放进融雪水里,刺骨的凉意瞬间窜上来,又慢慢被水温捂热,冻僵的指尖终于有了知觉。她看着苏禾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挑拣雪绒花 —— 把完整的花瓣留出来熬药膏,碎瓣则收进小袋里,说是 “下次混灵脉砂能用”。这是她们来高原的第十天,物资早就紧了,连沙蓝草都要掰成碎末省着用。
“刚才的符阵,最后还是靠你那雪绒花汁才撑住。” 林小满轻声说,想起刚才符阵快熄灭时,苏禾抱着石臼跑过来,把刚捣好的雪绒花汁往她手里塞,自己的手背却在石臼边缘蹭破了皮,“你的手…… 还疼吗?”
苏禾低头看了眼手背,不在意地笑了笑:“涂了药膏就不疼了,比上次在华东被魔鲛划伤轻多了。” 她把挑好的雪绒花放进石臼,开始慢慢捣,动作比平时慢了些 —— 刚才给伤员涂药膏时,手腕一直悬着,现在酸得抬不起来,“对了,你刚才说符阵能借石磊的岩系灵力延伸,下次能不能试试跟冰脉更贴些?我看冰脉里的灵韵比岩石里的纯,说不定能省点灵脉砂。”
林小满眼睛一亮,赶紧从怀里掏出笔记,翻到空白页,用炭笔快速画起来:“我刚才也在想!唐琳师姐的笔记里提过‘灵脉共融’,要是把雪绒花汁熬得更稠些,说不定能让符纹直接嵌进冰缝里,跟冰脉连在一起……” 两人头凑在一起,借着篝火的光,小声讨论着符阵的修改细节,寒风把她们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却没吹散眼里的光。
不远处,赵炎正帮林天揉着僵硬的手腕。林天坐在篝火旁,掌心还泛着淡红,是刚才练雷火时被灼伤的。他手里攥着块冰岩碎片,碎片上有个细小的焦洞,是白天用雷火针穿的 —— 这是他第一次在高原把雷火针送进冰层,却因为太急,最后一下没控制住力道,火针偏了,烧到了自己的手。
“急什么?” 赵炎的声音比平时轻,他自己的胳膊还缠着绷带,白天被邪祟的冰刺划了道深痕,现在一动就扯得疼,“高原的雷火跟平原不一样,空气干,风又冷,你得让火裹着点冰脉的灵韵,不是硬往外推。” 他说着,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掌心凝出一小团雷火 —— 这次没像往常那样让火炸开,而是让火慢慢转起来,外层裹着一层淡淡的白气,那是从冰脉里引的灵韵。
林天跟着学,掌心的雷火刚冒出来就打了个颤,风一吹就小了半圈。他皱着眉,想起白天林小满说的 “符阵借灵脉”,试着把雷火往旁边的冰缝凑了凑,让冰脉的灵韵顺着指尖缠上雷火。果然,雷火稳定多了,外层也裹上了淡淡的白气,转得比刚才顺了。
“对,就这样!” 赵炎眼里露出点笑意,“你看,不是火不够强,是没找对借力的法子。就像当年在埃及,西格德教你画符,不是让你硬描,是让你跟着符文的纹路走。”
林天点点头,雷火在掌心转得越来越稳,他试着把火分成三缕,像赵炎教的 “脉冲雷火” 那样,间歇性地往冰岩上喷。第一次还差点断火,到第三次时,终于能稳定地喷出,冰岩上很快多了三个整齐的焦洞。“成了!” 他兴奋地抬头,眼里亮晶晶的,忘了手腕的酸。
赵炎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石磊拖着脚步走过来。石磊的右臂还不能完全抬起来,白天为了加固石墙,他把岩系灵力全灌进了石缝,现在整条胳膊都在发麻。他手里拿着块天然岩石,上面有几道冰蚀邪祟留下的抓痕。
“石墙的缝得补补,” 石磊把岩石放在地上,声音有些沙哑,“刚才邪祟抓的那几道,再冻一晚上可能会裂。”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岩石上的抓痕,岩系灵力顺着指尖渗进去,岩石上的痕迹淡了些 —— 这是他这几天摸索出的 “细润灵力”,不用硬筑岩墙,而是把灵力揉进岩石的缝隙里,既省力气,又能补牢裂缝。
“我帮你!” 林天立刻站起来,雷火在掌心凝成细针,“我用雷火把冰缝烤化点,你好灌灵力!”
石磊点点头,看着林天的雷火针精准地对着岩石的缝隙,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这孩子时,他连雷火都控制不好,现在却能这么稳地用雷火细活。他心里泛起暖意,也跟着凝起灵力,等林天把冰缝烤化,就把灵力慢慢灌进去。
篝火旁,林晓晓正坐在伤员的帐篷门口,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条,帮一位老人包扎冻裂的脚。老人是从山那边逃过来的,家里人都被冰蚀邪祟伤了,只剩下他一个。“姑娘,你们还要在这儿守多久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颤,眼里满是担忧。
林晓晓帮老人把脚放进暖烘烘的毡子里,轻声说:“您放心,我们会一直守到邪祟被清干净,守到大家能回家。” 她说着,指尖的净秽光丝轻轻扫过老人的脚,帮他缓解疼痛 —— 这几天在高原,她发现净秽光丝能跟着冰脉的灵韵走,不仅能净化混沌气,还能稍微暖些身子,虽然作用不大,却能让伤员舒服点。
老人点点头,看着篝火旁忙碌的队员们,眼里泛起泪光:“你们这些孩子,比我家孙儿还小,却要遭这份罪……”
林晓晓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藏在怀里的碎晶。碎晶很凉,却偶尔会泛出一点淡蓝光,那是陈默的气息。她知道,陈默在秘境里也在努力,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点点往前挪,哪怕慢,哪怕疼,也没停下。
夜渐渐深了,寒风也小了些。林小满把修改好的符阵草图夹进笔记,苏禾把新熬的雪绒花药膏装进小瓷瓶,赵炎帮林天把雷火符整理好,石磊把补好的岩石搬到石墙根下,林晓晓则给每个帐篷的伤员都送了杯热融雪水。
篝火还在烧着,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疲惫,却也映着眼里的坚定。没人知道明天还会遇到多少冰蚀邪祟,没人知道灵脉砂还能撑多久,可他们知道,只要彼此还在,只要还能一点点进步 —— 哪怕只是符阵多贴了点冰脉,雷火多稳了些,灵力多省了点,就有希望守住这片高原,守住这些等着回家的人。
鸿蒙秘境里,陈默突然睁开眼,掌心的自然法则泛着淡淡的蓝光。他能感应到林晓晓指尖的净秽光丝,能感应到林天掌心的雷火,能感应到那团在高原寒夜里跳动的篝火。他轻轻握紧拳头,法则的力量顺着灵脉的方向,往高原那边飘去 —— 很轻,却带着他的牵挂,像给那团篝火,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