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我吗?我没问,你也不必回答』
凌寒听着这句跨越多年的熟悉调侃,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苦笑:
“啊是是是。”
丁浅处理好自己指节的伤,将医药箱收好,又仔细地替他盖好被子,平静的说:
“休息吧。”
“你要去哪?”
丁浅在床边的椅子上重新坐下,拿起一本书,翻了一页,才慢悠悠地抬眸瞥他一眼:
“我就在这,还能去哪?”
“毕竟,我也没什么‘急事’要办,不用跑来跑去。”
“……”
他暗自苦笑。
能怪谁呢?
自作自受罢了。
凌寒望着她静坐的身影,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随之涌上的是混杂着安心的无奈。
他认命地闭上眼。
等凌寒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确认他已沉沉睡去后,丁浅才轻轻合上书页。
她终于不再掩饰,目光落在他脸上。
此刻他的碎发软软地垂在眉骨处,柔和了那份惯有的凌厉。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那道狰狞的伤仿佛又一次灼痛了她的眼。
一直强撑的冷静轰然倒塌。
眼泪瞬间汹涌而出,无声地滚落。
她猛地抬手,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即将破喉而出的哽咽。
肩膀因极致的压抑而剧烈地颤抖着。
泪眼模糊中,那个名字如同毒刺般扎进心里。
琉璃堂!
有些事,她不用问,也不必他说。
能让他受此重伤,而让陈默阿强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
除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琉璃堂,还能有谁?
他们万万没想到,正因为他们害怕刺激她而刻意的隐瞒,这反常的沉默本身,反而成了最确凿无疑的破绽。
而一切的起因,也肯定是因为她。
倒不是她自以为是,能让他扔下年会跑回来的,是她!
他最后没有出现,那也必然是因为她!
泪水仍在不间断地滑落。
她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指节上那枚戒指。
良久,她擦干泪,将一个极轻的吻印在他沉睡的眉间。
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泪光与柔软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淬了冰的冷静。
“现在,游戏规则,变了。”
至于他怎么受的伤。
过程不重要。
她只要一个结果。
琉璃堂,该收网了。
下午,阿强从警察局匆匆赶回,推开凌寒的病房门,里面竟空空如也。
他脑子“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
妹妹出事了,少爷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了!
“该死!”
他低咒一声,转身就往丁浅的病房狂奔。都怪d会所那桩斗殴事件,早上警察非要传召他问话。
他刚想出门就撞见丁浅在等电梯,为了躲她退回病房,这才耽搁了时间。
他一路冲到丁浅病房门口,连守在门口的柱子都来不及招呼,猛地一把推开了房门——
只见自家少爷正背对着门,不紧不慢地系着病号服的纽扣。
“恢复得不错,伤口愈合速度比预期快……”
李医生在一旁收拾着检查用具。
阿强这阵仗十足地破门而入,硬生生打断了李医生的话。
凌寒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才转过身,皱眉看向气喘吁吁的他: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阿强看着眼前衣着整齐、神色如常的凌寒:
“少爷你……?”
他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来自首了!
早上还嘴硬得不行,这不过来“负荆请罪”了?
凌寒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阿强和李医生打了招呼后立刻走到凌寒身边:
“那我妹……她什么反应?”
凌寒整理着袖口:
“她什么都没问。”
“啊?”
阿强愣住了,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凌寒微微蹙眉,转向正在收拾器械的李医生:
“李伯伯,浅浅这种情况,正常吗?”
李医生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你具体指什么情况?”
“太平静了。”
“她看到我的伤口,很平静。等我睡醒,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了康复室。”
李医生的神色逐渐凝重:
“小寒,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前几天,她因为你的伤势诱发了极重的应激障碍,高烧僵直。”
“现在这种过分的平静,在心理学上,很可能是一种情感隔离或解离性应对。”
阿强连忙问:“什么意思啊?”
李医生说:
“意思是这不是好转的迹象。她把巨大的情绪创伤强行压抑下去,和现实隔离开来,这是一种更深层、更危险的创伤反应。”
“必须尽早进行系统的心理干预,否则,下一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房间里一时静默。
凌寒沉吟片刻,说:
“我和她好好聊聊,治疗的事,尽早安排。”
李医生点点头,将最后一件器械收进手提箱:
“好。阿强,你跟我去办公室拿一下资料,让他们俩晚上好好商量一下。”
“是,李叔。”
阿强连忙应声,跟着李医生一同离开了病房。
......
晚上。
丁浅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见凌寒坐在病床上眉头紧锁。
她走过去:
怎么啦?
凌寒实话实说:
趴着累了,坐会儿,伤口有点不舒服。
丁浅在他身旁坐下,突然费劲地把他的长腿捞起来搁在自己膝盖上。
凌寒挑眉看她,她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记得吗?我当年背受伤,你也是这样抱着我的。
还有这样。
她牵起他的双手环住自己腰身,没等凌寒阻止,两人同时向后仰倒!
凌寒扯到伤口,疼得抽了一口气。
丁浅被结结实实压出闷哼,明明姿势都一样啊……
看着她迷茫的表情,凌寒忍不住低笑出声。
“傻子。”
自己那么小一只,怎么能撑住他的重量?
丁浅回过神来急忙问:
“伤口有没有事?”
凌寒撑在她上方:
“没事。”
“我看看。”
凌寒不动:
“说了没事。”
丁浅推他肩膀,又不敢用力:
“起开,你好重。”
凌寒却得寸进尺地往下压了压,带着笑意:
“害羞了?又不是没压过。”
丁浅无语:
“你……”
他手臂微微撑起,卸了些重量。
丁浅突然挑眉,挑衅地说:
“你来啊!不是挺能的吗?”
凌寒突然一笑,眼底闪过暗芒:
“遵命。”
话音未落便重重吻上她的唇,将连日的不安与思念尽数倾注在这个深吻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唇齿交缠间,他指尖挑开她的纽扣,温热的唇突然落在颈侧。
丁浅一怔,慌忙推他肩膀。
凌寒反手扣住她手腕压在枕边,齿尖轻轻磨蹭着锁骨含糊低语:
“浅浅,别动,我伤口疼。”
她身体瞬间僵住。
他炙热的吻顺势而下,游走过肋骨,最终流连在胃部那片柔软的肌肤上。
像是在熨帖那处前几日受的罪。
最后,他喘息着含住她耳垂:
“丁大小姐,我现在确实做不了全套。”
“但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说着,他的指尖轻轻探入裤子边缘。
丁浅整张脸涨得通红,也顾不得他伤口了,猛地挣开他的手,狼狈地从他身下挪出来。
凌寒低笑着顺势趴在床上,看她手忙脚乱系扣子的背影。
他懒洋洋开口:真不要?
“滚蛋!”
“可我看你刚明明有感觉的。”
丁浅后背一僵,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跳下床:
“我去吹头发!”
丁浅骂骂咧咧的往洗手间走,砰的一声甩上门。
凌寒嘴角勾了起来。
真好,还是那个容易炸毛的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