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行程？”万泽霖耐着性子追问。
“北上！”苦瘦僧只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
“北上？”万泽霖重复了一遍=，不过是问。
苦瘦僧缓缓点头。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在打哑谜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最终，万泽霖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耐，“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送我们北上渡过江水便可。”苦瘦僧脸上露出一丝轻松，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要求。
“好！”万泽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苦瘦僧那张常年紧绷的苦脸第一次舒展开来，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容：“那就多谢万帮主。”
“小事！”万泽霖摆了摆手。
“那小僧先走了！”苦瘦僧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礼，起身准备离去，“不知，可否让罗深施主送我一程？”
万泽霖朝旁站着的二帮主扬了扬下巴：“罗深，帮我送送禅师。”
“请！”罗深立刻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堆着客气的笑容：“路途遥远，还是我亲自送你回青缠山吧！”
“多谢罗施主了。”苦瘦僧再次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潜龙堂门外，万泽霖转头看向一旁的儿子万浩川，语气凝重：“通知郡守府、千户所，东林禅寺要逃。”
万浩川点点头，起身正准备离开，脚步却顿住了。
他回头看向父亲，眼中满是疑惑：“父亲，既然你不看好他们，为何要答应这件事？”
“答应不代表真的要倾力相助啊！”万泽霖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与无奈，“因为我在这个境界，已经卡了太久了。先天啊！”
万浩川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借助吞湖贝突破，万泽霖也不愿放弃。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大概率只是一场空想。
“父亲！”
万浩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按照他们的计划，挟持那个名叫张叶叶的女孩，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比吞湖贝还珍贵？”
“我们都觉得漏洞百出的计划。”
万泽霖反问道，目光深邃：“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为什么还要特意过来和我们说一次？”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要见某个人，”
万浩川低头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并且必须亲自和对方交谈，而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万泽霖缓缓点头：“所以我才让罗深送他回去。”
万浩川猛地一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是说罗叔他……”
万泽霖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的勾当，我早已知晓。”
“那父亲你……”万浩川欲言又止，心中满是不解。
“罗深毕竟救过我的命。”
万泽霖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而我，向来以义字当头，这漕帮上下，义字比钱财更重。”
万浩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去吧！”万泽霖挥了挥手，语气坚定，“我们最终，还是要站在大义这一边的。”
“明白！”万浩川恭敬地应道，“儿子告退！”
万浩川还未走到潜龙堂门口，万泽霖突然开口问道：“对了，这两天怎么不见江岳？”
万浩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让他去九江办事了。”
万泽霖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只是，看得他满是疑惑，“什么时候，川儿这么聪明了？”
走出潜龙堂，万浩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只觉得刚才在万泽霖面前，如同芒刺在背。
宗师的威严与深沉，果然容不得半分轻视。
……
罗深送苦瘦僧来到潜龙岛的码头，码头上停着一艘乌篷船，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两人并肩站在船头，没有船夫。
可船已经开始缓缓驶离码头，顺着水流向前漂去。
宽阔的河面上，波光粼粼。
河风徐徐吹来，带着水汽的清凉，拂动着两人的衣袍。
四周空无一人，正是密谋的绝佳时机。
苦瘦僧目光投向远方的河岸，语气一改往日的平和，带着几分凝重：“我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必须舍弃一部分人，才能彻底摆脱除魔使的监视。”
“我会配合好的。”罗深郑重地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迎接白虎圣女。”
苦瘦僧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这是我们多次失利后，活下来的唯一保障。”
“是！”罗深恭敬应答。
“根据你们的情报，圣女到哪了？”苦瘦僧问道，目光紧紧盯着罗深。
“熊雁秋一行人已经过了金源府，圣女就在熊雁秋的车驾上，明日便可抵达东林郡城。”罗深立刻回道，不敢有丝毫耽搁。
“盯紧了，绝不能出任何意外。”苦瘦僧叮嘱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接下来的行动，由你们全力出手。城中戌狗堂的那些骚狐狸，也会全力协助你。”
苦瘦僧继续吩咐，“圣女一旦到手，立刻送上青缠山，到时候城内必定大乱，除魔使定会回防，我们便趁机即刻离开。”
“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同时抬头，目光投向远处的一座石桥。
只见石桥之上，百十名剑客骑着骏马疾驰而过。
他们虽是一同过桥，手中皆持长剑，却明显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
一拨人身着白衣，背上绣着一轮被长剑贯穿的红日，气质凌厉。
另一拨人身着灰衣，衣袖上绣着青山瀑布，神色沉稳。
察觉到船头两人的目光，桥上的数位宗师勒住马缰，停了下来，目光如鹰隼般扫了过来。
“原来是几位上宗施主，幸会幸会。”苦瘦僧率先反应过来，双手合十，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东林禅寺的？”为首的白衣老者，也就是东老，眉头微挑，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苦瘦僧微微躬身：
“小僧苦瘦僧，见过庐山剑派的诸位和剑阳宗的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