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嘛?动起来!”林恒吼了一嗓子。
“是!”
五个人齐声怒吼,冲了上去,两人一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沉重的圆木扛上肩膀。
“跑!”
随着林恒一声令下,五个人扛着圆木,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柔软的沙滩上奔跑起来。
圆木粗糙的表面摩擦着肩膀,火辣辣地疼。
浸透了海水的木头,重量超乎想象,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又背负着一座大山。
汗水很快就湿透了衣背,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平时的十圈负重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限。
但今天,没有人叫苦,没有人喊累。
一圈,五圈,十圈……
当他们跑完第十圈,已经远远超过了平时的训练量。
每个人的肺都像要炸开,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
可没有人停下。
因为林恒就站在起点,看着他们。
因为他们知道,每多跑一步,就意味着和这位他们敬爱又“痛恨”的艇长,多待一小会儿。
“噗通!”
一声闷响。
郝诚是第一个倒下的。
他双眼一黑,腿一软,整个人跟一截木头似的,直挺挺地就拍在了沙滩上。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嗷——!”
郝诚猛地从沙子上弹了起来,抱着屁股原地打滚,那动作滑稽又狼狈。
“烫烫烫!我靠!这沙子是铁板烧吗?!”
正午的太阳毒辣,沙子被晒得滚烫。
郝诚这一趴,差点没给自己来个“铁板烧人肉”。
他这一倒,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罗浩、杨光、丁政、李响……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撑不住了,纷纷扔了肩上的圆木,七扭八歪地瘫倒在地。
沉重的圆木砸在沙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像是被扯破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妈的……郝诚,你可真是我的神……”
丁政趴在地上,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要是不倒,我感觉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可不是嘛,”杨光有气无力地附和。
“我早就想停了,就看谁先绷不住……面子这东西,真不是人受的罪。”
罗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沙子,龇牙咧嘴地对郝诚说。
“诚子,中午吃饭,哥给你加个鸡腿!不,两个!”
郝诚还在那儿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听到这话,顿时乐了。
“浩哥,这可是你说的啊!必须是最大的那两个!”
众人都笑了起来,虽然笑声嘶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恒双手抱胸,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瘫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兵。
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恶魔般的笑意。
“怎么不跑了?”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不是一个个都舍不得我吗?这才几圈,感情就这么淡了?”
郝诚第一个不服气,仰着脖子喊。
“报告舰长!不是感情淡了,是腿断了!真跑不动了!”
“对!”罗浩也撑着地坐起来,苦着脸说。
“舰长,你这都升到驱逐舰上去了,我们这小登陆艇的腿,哪里追得上你啊。”
这话一语双关,既说了跑步,也说了前途。
丁政喘匀了气,也跟着起哄。
“舰长,你可得记住了,我们每个人跑的圈数,代表了我们对你有多舍不得。”
“你以后到了新岗位,要是敢忘了我们,我们就扛着圆木去你办公室找你!”
“行啊。”林恒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我等着。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宣布。
“今天,是休息日。没有训练任务。”
众人:“……”
所以他们刚才拼死拼活跑的这十几圈,纯粹是自愿的“加餐”?
这个魔鬼!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从沙滩上站起来。
每个人的腿都在打哆嗦,跟刚出生的长颈鹿似的,站都站不稳。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行人勾肩搭背。
走得歪歪扭扭,引来了不少其他官兵好奇的目光。
这1134艇的人,是去沙滩上蹦迪了吗?怎么一个个都跟虚脱了似的。
“哎,你听说了吗?1134艇那个林恒,就是以前的林艇长,直接升驱逐舰舰长了!”
“我操?真的假的?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从登陆艇艇长到驱逐舰舰长,这中间得隔着多少级啊?开玩笑的吧?”
“什么开玩笑,千真万确!我们连长亲口说的。”
“他还说,林恒是他当兵这么多年,见过最优秀的兵,没有之一。”
“优秀?我觉得优秀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另一个士官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你们是没见过,那哥们简直就是个全能型的天才。”
“开船、射击、格斗、指挥……就没有他不会的。而且,他学什么都快得离谱。”
“我记得我们连长以前开会,从来不让我们拿林恒当榜样。”
“对对对,我也记得!当时我还纳闷呢,这么牛逼的人物,不当榜样谁当榜样?”
“后来我才想明白。连长的意思是,那根本不是榜样,那是天花板。”
“你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拼命,都够不着人家那个高度。拿他当榜样,除了打击自信心,没别的用。”
几个人说着,都沉默了,言语间充满了敬畏和一丝遥不可及的感慨。
午饭后,罗浩几个人回到宿舍,一个个直接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连澡都懒得洗。
太累了。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可精神头却异常亢奋,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另一边,林恒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靠着一棵大树,拨通了家里的视频电话。
屏幕很快亮起,露出了林母那张熟悉的脸。
“儿子!怎么今天有空打电话了?吃饭没有?”
“刚吃完,妈。”林恒看着母亲,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哎哟,你看你,又黑又瘦的!”林母在镜头那头端详着他,满眼都是心疼。
“我刚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大螃蟹,可惜你吃不着……”
林恒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说:“妈,跟您说个事儿。我工作有调动,不去原来的艇上了。”
“调动?调去哪儿了?还是当艇长吗?”
“不是了。”林恒说,“调去驱逐舰,当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