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三年,夏,太极殿。
今日的早朝气氛与往日略有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隐而不发的紧绷感。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神情肃穆。李世民高踞龙椅之上,冕旒垂面,看不清具体表情,但那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已然笼罩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陛下特意安排了接见倭国使臣,这绝非一次简单的藩国朝贡。
“宣——倭国使臣,龟田太郎,觐见!”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片刻后,以正使龟田太郎为首的倭国使团,低着头,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走入这象征着大唐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殿堂。他们身着仿唐式的礼服,但细节处仍保留了倭国特色,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拘谨与审慎。
龟田太郎行至御阶之下,依照藩国使节觐见上国皇帝的礼仪,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气,然后跪拜下去,用略显生硬的官话高声道:
“下国小臣,倭国使节龟田太郎,叩见尊敬的唐皇陛下!愿陛下圣体安康!下臣在这代表我国天皇……”
“天皇”二字甫一出口,如同在平静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冷水!
“狂妄!!”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骤然炸响!声音来自文官队列中段,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疾射而出!正是清源郡公林昊!
他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在龟田太郎话音未落的瞬间,已然冲到其面前。在满朝文武以及倭国使团惊骇的目光中,林昊抡起手臂,没有丝毫犹豫——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龟田太郎的脸上!力道之大,让龟田太郎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头冠也被打歪,显得狼狈不堪。
整个太极殿,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林昊这突如其来的、极其粗暴无礼的举动惊呆了!
龟田太郎捂着脸,懵了足足两息,随即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抬起头,指着林昊,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大胆!安敢如此!我乃倭国钦命使臣!你竟敢……”
“我竟敢什么?!”林昊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声音比他更高,更厉,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他戟指龟田太郎,字字如刀,响彻整个大殿:
“蕞尔小邦,不识天威!我大唐乃天朝上国,统御万方,陛下乃天子,代天牧民!尔等倭国,不过东海一隅,仰慕中华文化,方得陛下恩典,许为藩属!尔国主,不过一藩王,竟敢妄自称‘皇’?!此乃僭越!此乃大不敬!此乃对我大唐天子、对我煌煌天威的公然挑衅!”
他踏前一步,气势逼人,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整个倭国使团,最后定格在面色惨白的龟田太郎身上:
“怎么?尔等是觉得我大唐的唐刀不利,斩不断尔等项上人头?还是觉得我大唐的火炮不够犀利,轰不碎尔等岛国城垣?!竟敢在此太极殿上,口出如此狂悖之言!谁给尔等的胆子?!”
林昊这番诛心之论,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吼!!!”武将队列中,程咬金第一个炸了,他须发皆张,一步踏出,声若洪钟:“他奶奶的!小兔崽子反了天了!陛下!这倭奴竟敢如此无礼,藐视天威!老臣请旨,愿率一支偏师,踏平那弹丸之地,将那不知所谓的狗屁‘天皇’擒来长安,给陛下磕头认罪!”
苏定方亦是面色冷峻,出列拱手,声音铿锵:“陛下!林郡公所言极是!倭国僭越称皇,其心可诛!臣亦请战!我大唐水师新舰已备,火器精良,正可借此机会,扬威海外,让四夷皆知,天无二日,地无二王之理!”
其他如牛进达、段志玄等将领,亦是纷纷怒目而视,杀气腾腾。整个太极殿,瞬间被一股浓烈的战争氛围所笼罩。文官队列中,虽不似武将那般激动,但看向倭国使团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善与鄙夷。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虽觉林昊举动有些激烈,但深知这是在争夺谈判的绝对主动权,故而并未出声制止,反而暗自点头。
倭国使团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有几个随从甚至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他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大唐君臣的怒火,如同实质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龟田太郎又惊又怒又怕,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周围如同要吃人般的唐朝武将,听着那毫不掩饰的战争威胁,心中那点原本还想据理力争的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他这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天朝上国”之威!什么叫绝对的实力差距!
“肃静!”就在局面即将失控之际,龙椅上的李世民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李世民目光平静地扫过程咬金、苏定方等人,微微颔首,示意他们暂退,然后才看向狼狈不堪的龟田太郎,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倭使,尔国主僭越之称,确属不当。念在尔等远来无知,此次暂且记下。若有再犯,定不轻饶。有何事,奏来吧。”
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天皇”称谓之事定性为“僭越”和“无知”,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这根刺,已经深深扎入了倭国使团的心中,也让他们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和处境。
龟田太郎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满,他强忍着屈辱和脸上的疼痛,重新跪好,声音带着颤抖:“谢……谢陛下宽宏……下国……下国小臣此次前来,是为……是为两国布帛贸易之事……”
而接下来的谈判节奏,完全被林昊所掌控。
龟田太郎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开始陈述倭国的“委屈”:“陛下,我国商人与大唐商社签订契约,约定将所有飞梭织布机所产布帛,悉数售予大唐商社。此约定……此约定虽保障了销路,然……然价格皆由唐商定夺,我国商人获利微薄,且无法自行售卖,长此以往,于我国商民,实……实有不公。恳请陛下,能否……能否允许修改契约,织布机我等愿出资购买,所产布帛,由我国商人自行定价售卖?”
他这话说得小心翼翼,尽量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想要摆脱大唐的经济控制,争取定价权和销售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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